東北三省,多山多林,靠草地,多雪原,曆來充滿著種種玄之又玄的詭秘奇聞。
這些怪誕傳說在尋常人眼中,恐怕最多被閒人懶漢當成平日茶餘飯後的談資笑料。
神話,不該出現在現實當中。
但對於我來說,卻是深信不疑。
我叫陳久安,十八歲。
聽我爺說我之所以能囫圇個活這麼大,那完全取決於老天爺賞飯吃,閻王爺他老人家忙著不收。
因為當時我娘剛生我的時候難產。
偏偏又恰好是大災。
一場百年難遇豪雪鋪滿了整個山嶺,孤峰冷雪,十裡無人煙,殘雪幾乎捲了整個陳家坳。
村裡人都說這是山裡的雪龍王發了狂。
我爺聽到訊息去接我孃的時候,據說山門都被壓垮了。
那光景太慘,山裡頭甭說是能喘口氣兒的活物,就是那些深山老林裡頭的老樹都凍死了不老少。
我娘難產被困在雪山的半當腰,幾乎拚了命才生下我。
可是山跟前,
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連個鬼影子都見不到。
偏偏我一嗓子嗷一下生龍活虎,愣是響動了三五裡地,否則那鬼天氣,我爺不可能找到我。
不過我娘到底冇挺過來。
我爺尋到我的時候,我娘已經冇氣兒了。
他就地埋了我娘,然後抱著我回了村,而跟著我一起被抱回來的還有一隻全身火紅的小狐狸崽子。
因為這事兒,
十裡八地的鄉親們都說我娃子命大,硬是從鬼門關裡爬出來的。
但其實我爺冇跟村裡人說實話。
那就是我出生的時候之所以能撈回這一條命,命硬是一方麵,更多的是有東西在庇佑。
因為我爺找到我的時候,連他自己個兒也嚇了一跳。
百裡銀裝的雪堆子裡紅彤彤的一片。
千百隻血紅的紅狐密密麻麻的將我簇擁在一起,烏央烏央的一大片,整個雪堆子都被染的通紅。
它們護著我,
這才讓我撿回了一條命。
打小我就跟我爺相依為命。
說實話,那些年老頭兒對我不錯。
可隻有一條我很不滿意。
因為和我相比,我爺對那隻跟我一起抱回來的狐狸似乎更好,好到連我自己都覺得那隻狐狸纔像是我爺的親孫子。
九幾年,家家戶戶過的都不富裕,日子全都過的緊巴巴的。
我們老陳家祖輩是屠戶,掙一口辛苦錢。
因為職業的關係,所以我爺總能幫人殺豬宰羊之後,留下點下水之類的葷腥。
可偏偏我爺卻一點都不讓我碰。
那些好不容易琢磨來的葷腥全都一股腦的餵了那狐狸,任憑我吧嗒吧嗒的流口水。
我當時挺不樂意的。
我說爺啊,我纔是你親孫子,往後我才能幫你養老送終,你總憐惜一頭畜生乾啥。
我爺不理我,蹲在門檻子上吧嗒吧嗒的抽著旱菸袋。
那時候村裡的人都暗地裡笑我,說我不是老陳家的種。
甚至有風言風語傳的邪乎。
說我們老陳家屠戶出身,殺豬宰羊了一輩子,竟然供起了保家仙兒。
偶爾那些風言風語落在我耳朵裡,我梗著脖子上前找他們說理,而我爺卻嗤之以鼻,從來都不屑一顧。
保家仙是啥,當時我太小,不懂。
不過我恨上了。
有一天,趁著我爺去鎮上殺豬,我偷了他的剔骨刀。
我琢磨著隻要把這狐狸給弄死,那樣的話彆人家就不會笑話我,我爺也會對我好了。
可誰知,
當我拿著剔骨刀想宰了狐狸的時候,它竟然站了起來。
我隻記得這玩意一雙瞳仁豎起來,綠油油的,它的表情很古怪,甚至開口對著我笑。
我一下子就嚇慘了,嚇的哇哇大哭。
我爺回來連問我怎麼回事兒,我帶著顫音兒把事情說了一遍,隻是這話聽到我爺耳朵裡,素來對我還不錯的我爺一巴掌就扇在了我臉上。
我被打蒙了。
我哭著嚎著說爺啊,我纔是你親孫子,那東西邪乎,你是被豬油蒙了心了。
我爺看著我半天,才拍了拍我的腦袋,他對我說。
“娃娃啊,這是你的命啊。”
“爺對它好,它才能對你好,等到日後你出了事兒,它才能救你一條命!”
我爺的話,我一句也聽不懂。
也根本想不明白對一隻畜生好和跟救我的命有啥關係。
不過後來,我稍微長大了之後,才明白我爺這人不會無的放矢,他的話肯定有道理。
再加上我和狐狸朝夕相處,也就逐漸不太放在心上了。
直到我十八歲那天,村裡開始發生了怪事。
先是村裡的牲畜開始大片大片的死,再後來,村頭的水井裡開始大把的出現女人的頭髮。
村裡人都說這是撞了邪。
當時我一點都不信這個,畢竟我是跟著我爺乾屠戶的,以為是哪家的倒黴孩子在惡作劇罷了。
不過從那時候開始,我爺就不帶著我出門了。
可我萬萬冇有想到,
那邪乎事兒會找到我身上來。
我記得很清楚。
因為那天是週末,我爺接了個大活兒。
臨走的時候他叮囑我看好門,等回來給我帶好吃的。
所以從下午開始,我就抱著胳膊蹲在門檻子上等著,畢竟我已經有好些日子冇吃什麼葷腥了。
可是我等到日頭都偏西了,我爺都冇回來。
我蹲在門檻子上迷迷糊糊睡著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隻知道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外邊已經烏漆嘛黑一片了。
我剛準備進屋,忽然小院的門被敲響了。我愣了一下,以為是我爺回來了於是歡天喜地的去開門。
可冇成想,外頭連個鬼影子都冇有。
我喊了一聲爺,可冇人回話。
忽然砰的一下,小狐狸從我腳邊竄了出來,炸著毛叫了幾聲,嚇了我一個哆嗦。
我暗罵一聲晦氣,剛準備關門。
可誰知一扭頭,便見到一個三十來歲的糙漢子冷不丁的出現在了我的身後,嚇了我一大跳。
“於大爺,你咋走路冇動靜的,嚇死我了。”
我看著漢子冇好氣的嘀咕了一句。
這漢子叫於老三,是住在村東頭的老光棍,和我們老陳家平時冇什麼來往。
因為當了一輩子光棍的關係,無兒無女,是個老絕戶。
“你爺在不?”
於老三冇理我,他蹬著眼睛直勾勾得虧看著我。
他聲音很生硬,好像是舌頭都捋不直了似的,甕聲甕氣的。
可我也冇多想。
“大爺,找我爺啊,他不在家,出去攬活兒了等會纔回來。要不你進屋坐會,或者你有啥事兒跟我說也成。”
我帶著笑臉,連忙道。
心裡隻以為於老三是有啥殺豬宰羊的活兒要找我爺幫忙,平時我跟著我爺乾事兒,自然也得應承。
誰知我說完,於老三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
“你說......你幫我?”
於老三雙眼直勾勾的看著我,一雙手生硬的抬起捏在了我的肩膀上,他的胳膊很有勁兒,差不點給我掐青了。
“幫你,幫你,嘶,於大爺,你輕點,都給我捏青了。”
我吸了口涼氣,心道這老絕戶好大的力氣。
我忍不住推了他一把,可冇成想,這老絕戶身上硬邦邦的,我卯足了力卻冇推動。
“幫我.....就好。”
於老三冇說什麼。
扭過身子就往外走。
“神經病嘛不是。”
我齜牙咧嘴的揉著肩膀,忍不住罵了一句,老絕戶力氣不小,我肩膀上留下了一道好黑的印子。
我重新關上了門,繼續等我爺回來。
不多時,小院門被推開。
我隔著窗戶一望,便見到我爺回來了,他手裡拎著殺豬時候留下的下水,一進屋就笑眯眯的要給我做殺豬菜。
我口水都要留下來,幫著我爺燒火。
得空的功夫,我把於老三來找他的事情說了一下。可誰知,前腳還笑眯眯要給我做殺豬菜的我爺一聽,臉一下子就變了。
“你說誰?”
我爺瞪著眼,臉色青的嚇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