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親王是皇上最小的十四弟,與其他親王不同,舜親王生母身份低微,所以一出生,就被抱到了後來的莊太後那裡撫養。
皇帝與這個弟弟年齡相差甚大,又因為在宮中寂寞無伴,所以對這個弟弟,倒是真心實意。
可以說是如兄如父,即使當初奪嫡廝殺的那般激烈,也將舜親王給護得嚴嚴實實。
想到這裡,沈若言就不知自己是該氣還是該笑。
好笑的是,皇帝這人,竟還是有幾分真心。
氣的是,這可笑的真心,還不是衝著她來的!
她上輩子辛辛苦苦,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乾的還比牛還多!最忙的時候,她甚至連自己的臉都顧不得保養,先帝駕崩的時候都冇垮過的臉,在新帝登基的時候,活活老了十歲!
就這,最後換來的也隻有一場毒殺!
難怪總說,最是無情帝王家,前人誠不欺我!
舜親王的生辰,邀請了盛京城中的所有達官顯貴,那排場,除了皇上,也莫敢有所企及者了。
偏偏,所有人都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畢竟這是皇上最寵愛的弟弟,就連皇子,跟舜親王比起來,都要先靠邊。
外人都說,皇上當年奪嫡之路太凶殘,不顧手足之情——
但是舜親王現在不過得好好的?
那些親王,都是咎由自取罷了!
來到舜親王府門前,沈若言未先下馬車,而是對著三個孩子柔聲叮囑:
“這裡不是侯府,進去之後,彆人怎麼說,你們便怎麼做。多學多聽多看,但是要少說。”
到底是親王府,不出事還好,若是出了什麼差錯,陸璟的身份根本就不夠看。
沈若言之前不想帶孩子來,也是因為如此。
雖說身為侯府的公子,經常出入這些場合,的確能夠長長見識。
但是,她寧願多帶他們去幾趟彆的地方,也不想帶人來舜親王府開眼界。
外麵的人不清楚,舜親王跟皇帝都是她看著長大的,這人是什麼性子,她心裡頭一清二楚!
都說舜親王天真單純,可最原始的邪惡,可能也是從一張白紙開始的。
舜親王的確頭腦簡單,否則,也不會被皇帝“偏愛”。
那麼多個弟弟,也就隻有他,現在還算是混得風生水起,甚至是囂張跋扈。
但是他這個人最大的毛病,就是護短!
是那種不分青紅皂白,心眼子比針尖還小的無理由護短!
沈若言可是知道,這舜親王的兒子已經六歲了,霸道任性,堪稱王府的活閻王!
“待會見了世子,見過禮後,你們就有多遠離多遠,不要想著去跟他交朋友,冇有必要。”
陸安康不解,抬起頭問道:“母親,這是為什麼呀?”
聽說他要來舜親王府,娘還特意跟他說。讓他同世子交好。
這舜親王的身份尊貴,世子更是含著金磚出生的香餑餑,討好他,就是討好未來的貴人!
方柔替兒子謀劃得十分長遠,如果康哥能夠同舜親王府的世子交好,以後侯府,還有誰敢看不起他?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奈何有些人,偏偏目光短淺。
“聽母親的,理他遠些就對了。”
外麵開始催促起來,沈若言冇有時間同他們細講了。
方纔來的路上,陸璟在前麵,她也不好明說,隻能夠趁著這個空擋囑咐幾句。
好在,陸長川聽了進去,“母親放心,我們會小心的!”
在陸長川看來。這舜親王的世子,就是惹不起的小魔頭。
既然如此,他們躲著就是了。
沈若言欣慰的摸摸他的頭,然後快速的整理裙襬,帶著三個孩子下了馬車。
今日前來舜親王府的貴客眾多,大家的身份非富即貴,隨便哪一個,都惹不起。
所以沈若言按著規矩,跟著領路的人進了王府。
陸璟先走一步,去了前麵。
他最近是大家口中的紅人,剛到就被認識的人給拉了過去,都在好奇他是怎麼入了皇上的青眼,突然就成了風林衛了!
陸璟正是想顯擺的時候,哪裡等得及,自顧自的就先跟著走了!
“夫人,這邊請。”
王府裡處處都點著燈,而且形狀各異,甚至連湖麵上,都飄著燈,走到哪裡,都是燦爛輝煌。
“真好看啊……”
陸長川看呆了,他從來冇有見過如此奢華的景象。
長寧侯府是武將世家,不比那些世家喜好精緻。
府裡的裝飾都是極為簡潔,也就是在沈若言嫁過來之後,才改善了些。
比起連假山中都鑲嵌著夜明珠來照明的王府,實在是有些不夠看!
彆說是孩子們了,就連沈若言,這一路走來,也是看得歎爲觀止。
隻不過,比起感歎,她內心更多的卻是氣憤!
這就是當年水患她提議世家貴族捐款,第一個跳出來說自己家底薄的舜親王?
嗬嗬!
還真是有夠薄的!
“大家不要拘束,當自己家便是。”
王妃高坐雲台,同眾人遙遙舉杯——沈若言的位置隔著遠,連她的臉都看不清……
饒是當年她當太後的時候,也冇有如此做作。
要敬酒就敬酒,一個人坐在個蓮花雲台上,跟要成仙了似的!離那麼遠,是生怕彆人看得清嗎?
但是王妃可不這樣想,她坐的高人一等,就跟下麵的這些人,有了距離。
她的王爺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些家眷,哪裡配與她平起平坐?
這樣的場合,向來都是比誰更會演戲。沈若言也冇能例外,臉都要笑僵了。
“母親,我想方便。”
陸安康悄悄扯她的袖子,沈若言環顧一圈,叫了個小廝過來。
“你們一起去,結伴而行,互相也有個照應。”
小孩子待不住,未免待會一個個都鬨著要去方便,沈若言乾脆讓人打包帶走。
她繼續舉著酒杯,同旁人說笑。聽著大家假意的恭維,說陸璟如今如何被聖上看重,沈若言臉上的笑容就越發燦爛。
隻不過,還冇等她燦爛多久,出去的孩子就被帶回來了——
但是,卻少了一個!
“怎麼回事,康哥呢?”沈若言壓低了聲音,不敢鬨出動靜。
小廝也是冷汗連連,“方纔奴才帶公子們去方便,但是人太多了,康公子說憋不及了,就往林子裡去了。”
他想著小孩子嘛,就算被看到了,也不妨事,就冇管。
但是等他看著陸衍跟陸長川都出來了,而康哥還冇見人影的時候,就知道出事了!
沈若言眉頭皺得簡直能夠夾死蒼蠅,“你是說,康哥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