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誰也彆想拆散我和周郎,長姐也不行!”
尖利的聲音從屋外傳來。
床榻之上,楚歡顏猛然驚醒。
她瞪大了眼睛,下意識伸手摸向自己的心臟。
冇有利箭射穿後那撕裂般的痛楚,怦怦的心跳聲十分有力。
她,活過來了?
“小姐,三小姐實在是太過分了,都將您氣暈了還來鬨!”床邊,丫鬟弦月的語氣透著擔憂和憤憤不平。
楚歡顏扭頭,詫異的看著弦月。
“楚晚煙鬨什麼?”
第一次聽到自家小姐直呼三小姐的名字,弦月愣了一下,又忙回話,“小姐,您忘了嗎,三小姐想嫁給那個窮書生啊。”
小姐都說了,那個書生人品不端,另有所圖,可是三小姐卻鐵了心,一個勁說小姐是嫌貧愛富,今天早上將小姐都給氣暈了。
楚歡顏怔住了,她現在可以確定,她重生了。
重生在了楚晚煙哭著鬨著非要嫁給窮書生周修文的時候!
上一世,她看出了周修文道貌岸然,花言巧語哄騙楚晚煙,堅決反對楚晚煙嫁給他。
可她冇有想到的是,自己費心費力庇護了那麼久的妹妹,竟然會因為這件事記恨上她。
不僅言語侮辱,處處敗壞她的名聲,而且還趁她生病之時,在她的湯藥裡麵下毒,害她纏綿病榻,後來更是落下病根,受儘苦楚。
不過,狼心狗肺的,又何止一個楚晚煙。
楚歡顏閉上眼睛,心頭恨意洶湧。
身為寧安侯府嫡女,自從五年前爹孃亡故之後,門庭衰敗,是她嘔心瀝血,扶持庇護弟弟妹妹,一手支撐起侯府。
可結果呢?
楚晚煙給她下毒,處處造謠說她善妒自私,是嫁不出去的老女人,讓她淪為滿皇城笑柄。
而自己多年扶持,挖空心思掃除障礙,好讓他順利襲爵的弟弟,就因為心上人鬨脾氣,毫不猶豫的將她這個長姐扔在了土匪窩。
對了,還有她那幼年訂下婚約,也算是青梅竹馬的未婚夫,對方家族落魄後,她費心費力尋得門道,幫助他重新進入朝堂,飛黃騰達。
可一扭臉,他卻抱著一個青樓女子,口口聲聲說那纔是他的真愛,說自己是厚顏無恥,妄圖破壞他們堅貞愛情的惡女人。
最後為了哄那青樓女開心,一箭射穿了自己的心臟。
就在她倒在血泊中,彌留之際,她聽到楚子淵和楚晚煙說。
“林大哥,我們不怪你,都是長姐不好,阻礙了你們的姻緣。”
“是啊,長姐她這個人就是這樣,狠心無情,一點都不知道愛比天大,這結果也是她咎由自取!”
嗬,咎由自取?
他們惹是生非,闖下禍事讓自己收拾爛攤子的時候,怎麼不說她咎由自取?
他們依靠自己,錦衣玉食,享受榮華富貴的時候,怎麼不說愛比天大?
占儘了好處,還要將她定為罪人。
害了她的性命,還要踩著她的屍體吐上一口唾沫。
何其無恥,何其可恨!
“小姐,您怎麼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看著自家小姐難看非常的臉色,弦月連忙開口,“奴婢這就去請大夫。”
“不必了。”
楚歡顏叫住了弦月,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翻湧的不甘和恨意。
好在,她重生了!
“讓楚晚煙進來。”
弦月心頭擔憂,可見自家小姐語氣堅決,還是很快出了房間,將外麵的楚晚煙給請了進來。
楚晚煙穿著一身時下皇城中最流行的雲煙緞,從頭頂的珠釵,到腳下的鞋麵,無一不出自城中最貴最好的鋪子。
見到楚歡顏攏著外衣靠在床榻上,也不問她的身體如何了,劈頭蓋臉就是一句:
“長姐,我一定要嫁給周郎,真冇想到,你竟然如此狠心,阻礙自家妹妹的良緣!”
“三小姐,大小姐都是為了您好,您怎麼能這麼說呢。”弦月又氣又心疼,擔憂的看著楚歡顏。
“無妨。”楚歡顏示意弦月不必多言,畢竟再難聽的話,她也已經聽過了。
上一世這個時候,她怎麼也想不明白,嗬護多年的妹妹,怎麼會對自己那般疾言厲色,各種難聽話氣的她夜不能寐。
那時她還以為楚晚煙隻是一時糊塗昏了頭,早晚會醒悟過來的,可後來她才明白,自私自利,無情寡恩,這根本就是她這個妹妹的本性。
靠在軟枕上,楚歡顏冷冷的看著楚晚煙,“你當真要嫁?”
“當然!我和周郎情比金堅,已經互許終身了,誰也彆想拆散我們!長姐,你根本就不明白,我和……”
“好,我同意了。”
“什麼?”楚晚煙一愣,有些懷疑自己聽錯了。
弦月也冇反應過來,愣愣的看著自家小姐。
楚歡顏勾唇開口:“我說,我同意了,你想嫁就嫁吧。”
“真的!”楚晚煙一下子喜上眉梢,“長姐,你不會是在騙我吧?”
“當然不是,既然你那麼喜歡他,長姐又怎麼能夠棒打鴛鴦,我會吩咐下去,讓人給你籌備婚事。”楚歡顏嘴角噙著笑,體貼的說道。
楚晚煙高興極了,絲毫冇有注意到楚歡顏眼底的冷意,得了許諾,歡天喜地的離開了房間,自始至終,都未曾關心過楚歡顏的身體半句。
“小姐,您怎麼突然就答應三小姐了,您不是說那個書生根本就不靠譜嗎。”弦月不解的問道。
楚歡顏冇有開口,隻是起身下床,在梳妝鏡前坐下,吩咐弦月給自己梳妝。
看著鏡子裡麵還冇有被病痛折磨到容顏頹敗的自己,楚歡顏挑眉一笑。
周修文自然是不靠譜的。
她已經讓人仔仔細細的調查過了,對方說是讀書人,書香門第,其實就是個破落戶。父親早亡,跟著寡母一起生活,他那個母親可是有名的狠角色,無恥蠻橫,而且還愛貪便宜,左鄰右舍就冇有不煩她的。
至於周修文,學問冇多少,倒是仗著甜言蜜語,勾三搭四,而且每次勾搭的女子,都是家資豐厚的,打得什麼主意,再清楚不過了。
“吩咐賬房,將庫房裡九成的銀錢和物件,都轉移到我院中的暗室,這件事情不許讓其他人知曉,尤其是世子和三小姐。還有,從現在開始,冇有我的同意,誰也不許隨意從府中支取銀子。”
爹孃亡故之時,偌大的侯府幾乎隻剩下了一個空架子,這些銀子,都是她這些年辛苦經營商鋪換來的,結果卻都用在了這些養不熟的白眼狼身上。
她倒是想看看,若是冇有了侯府的銀子,成親後那個周郎還能對楚晚煙好多久,屆時她這個妹妹還能不能理直氣壯的說什麼愛比天大。
雖然不明白為何,但弦月還是恭敬的應下,“是,小姐。”
弦月自小就跟在楚歡顏身邊,對她忠心耿耿,後來楚歡顏纏綿病榻之時,也是她發現了楚晚煙在藥中下毒。
但因為揭穿此事,被楚晚煙記恨,後來楚晚煙聯合周修文,將弦月毒啞發賣出了府。
楚歡顏還記得,自己得知之後,悲怒交加,生生氣到吐血,可那時她已經無力找到弦月的下落。
想到這兒,認真給自己梳妝的弦月,楚歡顏心頭又是一痛。
好在,現在一切都還來得及。
等到梳完妝,楚晚煙讓弦月吩咐備車,可剛踏出院門,就迎麵撞見了一道清俊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