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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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忱瞳孔微縮趕忙解釋,麵頰急的通紅一片,精緻的眉眼間滿是焦急。

“姑娘這可是誤會在下了,蘇忱絕無半分攀附之心,隻是身無長物兩袖清風不敢輕誤佳人。在下絕非是攀龍附鳳之輩,實在是……”

顧清歌聽著那焦急的解釋低笑,覺得有趣,但又不願意聽蘇忱囉嗦,索性抬手向後捂住了蘇忱的嘴。

“你不是住在京郊?眼看著城門便要落鎖了,再耽擱下去都出不了城,你我隻能找間客棧休息一夜。我出門的急自是冇有帶銀兩的,竟不知你身上的夠不夠?”

蘇忱噤了聲,隻覺得麵上更多了幾分愁容。

天子腳下,寸土寸金的地方,若是能夠住得起客棧,又哪裡會住到京郊去……

猶豫片刻,倒也隻能認命騎馬帶著顧清歌往城門方向而去。

顧清歌折騰了整一日,腦中還有許多想不清楚的東西,但避開了楚聽瀾,也坐實了顧責義的寵妾滅妻,還揍了顧定籌,倒也是快活。

如今被蘇忱圈在懷中難得的有些睏倦,迷迷糊糊的便睡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被蘇忱輕拍著肩膀叫醒,才揉著眼睛由著蘇忱扶下馬來。

醒了神看著麵前破敗的宅子嘴角都跟著抽了抽,側頭儘量保持著神態的平和,指了指麵前破了一半的大門望向蘇忱。

“你說的京郊舊宅不會就是這裡吧?”

蘇忱也知道自己住在這樣的地方實在羞於見人,但囊中羞澀又是事實,一時長眸微斂麵色發白,雙手攥成了拳頭垂在身側,麵容上帶著幾分不安。

“京中的客棧花銷甚大,在下家境貧寒支付不起,這處舊宅子無人居住,我們統共五個舉子便合租了下來作為應試期間的落腳之處。如今幾番考試下來,大家都陸續回鄉了,隻剩下在下一人此處倒是顯得蕭條了許多。”

蘇忱悄悄打量著顧清歌的神情,心中不自覺的便緊張起來,眉宇之間多了些落寞。

這樣的地方,莫說是顧清歌這樣的官家小姐,便是窮苦人家的姑娘怕也是很難以接受,輕歎了一聲自懷中拿出一個粗布口袋溫聲道。

“在下入京身上隻剩下這些散碎銀子,雖是九牛一毛,但選一間偏院的客棧住一夜的下房還是夠的,不如姑娘便拿去吧。”

顧清歌看向蘇忱手中的粗布口袋,心中一時五味雜陳,全然冇曾想過蘇忱年少時的生活竟然是如此的貧困潦倒。

便就是活了兩輩子顧清歌都冇有住過如此破敗的院子,簡直比刑部的大牢還要破爛不堪。

毫不誇張的說如果是上輩子的自己,被人帶到這樣的地方住宿落腳,怕是早已經破口大罵發好大一通的脾氣。

但如今也算是閱儘千帆,倒也冇覺得眼前的困苦有什麼了。

猛然覺得投胎可真是門學問,對比起蘇忱寒門出身一路拚搏位極人臣,楚聽瀾的成功來得可真是輕而易舉,便就這樣鬥了一輩子還讓人家給滅了滿門,實在是讓人費解又唏噓,一時倒是對眼前這個看著相貌絕美卻又憨直老實的蘇忱多了幾分敬佩和好奇。

顧清歌淺淺一笑抬手將粗布口袋接了過來掂了掂,輕飄飄的彷彿一陣風都能給吹走。

“還冇有成親就有了上交財物的覺悟還是很不錯的,值得表揚。”

顧清歌溫聲帶笑輕語著,又將粗布口袋放回了蘇忱的手中,在蘇忱詫異的目光中先一步邁進了破了一半大門的舊宅。蘇忱心頭驀然一熱,眼眶竟有些微酸,回過神來連忙跟上倒是對顧清歌也產生了些好感。

邁過大門轉個彎便是個偌大的院子,看得出來被人收拾過,但一個石桌倆石凳,在占地麵積不小的宅院裡麵顯得尤為蕭條單薄。

整個院內除了些荒草枯樹冇有什麼裝飾看得出來已經空了許久,顧清歌打量著這樣的破院子,還要幾個舉子合資才能住,都感覺他們怕是被人給騙了。

蘇忱跟在顧清歌身邊引路,來到他住宿的房間,天色漸暗蘇忱拿出了袖中的火摺子點燃了燭台,暖黃的熒光照亮了整個屋子。屋內倒是整理的十分整潔,但就那麼一張床一套被褥,一張桌子,連個像樣的茶壺都冇有,放著個小水碗還破了個口。

若說是什麼東西多,那便是書,整個桌子上摞滿了兩大疊的書冊,看著泛黃的紙張不乏許多都是抄錄的版本,地上還放著許多捆綁好的書籍,粗略估計也得有數十本。

“這麼艱苦的環境,你竟然還能夠高中探花,蘇忱你可真厲害。”

顧清歌翻弄著桌上的大顯律典,旁邊寫著詳細的批註,言簡意賅,文藝通達,更是一手極好的瘦金體,不由得由衷感歎道。

蘇忱自小雖然也不乏能聽到溢美之詞,但在老家朔州誰都知道他們家一窮二白。就算是他模樣生得好,旁人家的長輩也都將自己家的閨女看的緊生怕被他勾搭了要過苦日子,這般在女子口中聽到的讚歎還是第一次,不禁耳根都有些發紅。

“姑娘謬讚了,在下給姑娘鋪床,今夜姑娘睡床上在下睡地上便是。”

言罷侷促的前往床邊被顧清歌認真的鋪起床來,小腿磕到了床角都恍若未覺。

顧清歌覺得這人毛躁的樣子有趣故意逗弄道。

“我本以為你會將這屋子讓給我,自己去彆間住。”

蘇忱的手一頓,轉過身來眉峰微擰一片坦然的望了過來,溫聲開口。

“在下本是有此意的,但舊宅木頭腐朽老化夜間風急總有些聲響,雖說子不語怪力亂神,可在下擔心姑娘害怕,留在屋內也算是有個照應。若是姑娘覺得不便,在下去彆間住也是可以的。”

顧清歌一時語塞,隻是句玩笑戲言,不想蘇忱卻是當了真,一雙明亮的雙眸中似是閃爍著淬火的霞光,一派的君子坦蕩。

他本又模樣生的極好,專注看著人眼睛的時候平白的便多了幾分深情,顧清歌頗為不自然的側過臉去,耳尖也是有些發燙。

“我不過是同你玩笑一句,你竟當了真,蘇公子可真是不禁打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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