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頭來!”朱元璋含怒命令聲響起,嘈雜議論聲瞬間消失,百官紛紛屏息凝神,看著這對父子。
朱棣深吸氣,鼓足勇氣抬頭迎上朱元璋恨鐵不成鋼的視線。
朱元璋看朱棣眼神堅定,不由咬了咬後槽牙。
“為什麼拒絕就藩?”朱元璋想不明白,這麼大一份家業,老大分最重要,最好的主業,再給其他孩子,人人分一塊家業,一家人相互依靠,相互幫扶,一同發力,把這個家搞得紅紅火火不好嗎?
民間大家族不都是這樣嗎?
老四為什麼拒絕?
是嫌分的少,賭氣?
還是不想承擔責任?想做大家族中,那種混吃等死的紈絝子弟?
朱棣歎了口氣。
父皇的想法太理想主義了。
他如果接受分封,一定會重蹈朱棣的曆史覆轍。
當然,他知道曆史進程,可以提前準備。
或許可以避免住豬圈、吃豬食,靖難或許可以更輕鬆容易些。
那又如何?
他這麼做了,他的兒子、孫子、孫子的孫子就敢有樣學樣!
正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些事一旦開了壞頭,就不是人為可以製止的!
他可不想為了一個破皇位,讓後代子孫為此殺瘋了,泯滅人性!
而且他也不是真正的朱棣了。
冇資格算計老朱家的皇位。
“說話!”朱元璋語氣提高幾分,不耐煩催促。
朱棣再次深吸氣,鼓足勇氣張嘴。
他要把這些曆史發生的事,當做一種假設猜想,告訴父皇!給父皇敲敲警鐘!
“父皇……”
“陛下,燕王所圖更大,其心可誅!”朱棣的話被大聲疾呼打斷。
所有人尋聲看去。
朱棣也轉頭。
一名緋色官袍的官員跨列而出。
是吏部右侍郎,太子側妃之父、朱允炆外公呂本!
呂本快步來到朱棣身側,餘光掃視朱棣同時,衝龍庭深深作揖,懇切疾呼:“燕王不願就藩,妄圖留在京城,結交朝臣,拔旗奪嫡!”
“呂卿慎言!”朱標黑著臉喝斥。
他不信!
呂本痛心疾首看向朱標,“太子有兄長之仁,可燕王無手足之義!”
“昔日唐太宗時期,魏王李泰、蜀王李恪,到了之藩年齡,卻屢屢找藉口推脫,滯留長安。”
“勾結朝臣,自成勢力,以至於逼得太子李承乾,不得不鋌而走險。”
呂本說著,轉向龍庭的朱元璋。
噗通!
跪下,匍匐在地,聲音哽咽懇切道:“陛下,前車之鑒不可不見,此風不可長!”
朱元璋臉色漆黑,眼神銳利,像針一樣盯著朱棣。
朱標見此情形,焦急如焚。
“咱支援呂大人!”就在朱標思考如何幫朱棣緩和時,藍玉跳出來,大聲嚷嚷:“誰敢和太子爭儲,咱第一個不答應!咱麾下將士也不……”
“滾回去!”
朱標暴躁轉身,怒叱打斷藍玉。
朱標憤怒的餘音在殿內迴盪,久久不息。
藍玉被鎮住。
滿朝所有人都被朱標給鎮住了。
自朱標被立為太子後,從未發如此大的火。
更冇對臣子,如此不留顏麵嗬責。
朱標鎮住朝臣後,趕忙給朱棣求情,“父皇,四弟不願就藩,必然有其原因,應該讓四弟把話說完。”
朱元璋十分欣慰的看了看朱標,再次看向朱棣時,眼神變得尖銳,冷冷問:“老四,呂本對你的彈劾,你承認不承認?”
“是!”朱棣直接了當承認,父皇直接提呂本的彈劾,其實已經表明,父皇偏向呂本對他的猜忌。
這種情況,也在他的預案中。
朱棡臉色驟變,厲聲勸阻:“老四你胡說什麼!”
朱樉也焦急訓斥:“老四,你彆胡說八道!這根本不是你的目的,你……”
朱元璋看向朱樉二人時,朱樉瞬間閉嘴。
朱棣看了眼朱樉、朱棡。
如果他們能和他一起拒絕就藩,一起誠懇說明藩王裂土分封的弊害,或許真能說動父皇。
他們想保護他。
又冇勇氣和他一起乾這件事。
索性就不連累二人了。
朱棣轉頭看向朱元璋,故作不服氣道:“都是父皇的兒子,為什麼,我們冇有繼承皇權的資格?”
“兒臣若是之藩,去了北平,也會暗中準備!”
“一旦時機合適,兒臣必然不會放過機會,趁勢而起!”
砰!
所有人震驚看著朱棣時,精緻的茶杯突然砸在朱棣胸口,茶葉、茶湯飛濺在朱棣臉上、胸前、髮梢。
眾人被嚇了一跳,看著狼狽的朱棣……隨即齊刷刷看向龍庭。
朱元璋砸出茶杯後,手還舉著,微微顫抖。
臉色鐵青,眼眶內,殺機迸射。
一時間,整個奉天殿都涼颼颼的。
雖然朱棣的言論讓人難以置信,難以接受。
可朱標看著朱棣的狼狽模樣,還是於心不忍勸說:“父皇……”
“不用說了!”朱元璋斷然揮手製止朱標,冷冷道:“傳朕口諭,燕王朱棣,貶為庶人!”
“來人!”
嘩啦……
禁軍衝進來。
朱元璋指著朱棣命令:“扒掉他的親王冕服、腰牌、冠帶,趕出皇宮!”
“即日起,將朱棣從皇族族譜逐出!”
士兵不敢違背聖意,衝上去就要給朱棣扒衣服。
“不必了。”
朱棣抬手抹了把臉,把茶葉、茶湯抹掉,取下冠帶、腰牌、最後脫掉外麵的冕服。
穿著白色內襯,轉身就走。
朱元璋氣的手都在顫抖。
看著朱棣走出奉天殿,頭也不回消失不見後。
朱元璋蹭一下起身,甩袖怒喝:“退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