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甫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微笑。
但李林甫不知道,這件事他已經落了後手。
政治鬥爭中,真實的第一手資訊至關重要。
例如韋堅案,如果李林甫不知道皇甫惟明對李隆基說的那些話,他根本就不可能慫恿楊慎矜去跟蹤皇甫惟明,也不可能在上元節那天發現皇甫惟明和韋堅在景龍觀私會。
如果不知道這些確切的、真實的一手訊息,即便李林甫知道皇甫惟明和韋堅站在太子那一邊,他也無從下手去對付太子。
真實一手資訊的快速獲取,以及對真實資訊的再塑造,是李林甫權謀的核心。
前者需要大量密集的眼線,後者需要能不擇手段辦事的酷吏。
而要掌握這兩者,則需要己身手段的巧妙圓滑。
正如李倓所料,澄心堂的紙初見端倪之時,李林甫就已經安排人盯上。
右相的眼睛不僅在宮裡,還在長安,更在大唐。
想要在如此嚴密的權術操控者下,把自己的成果儲存下來,難度是極大的。
冇點特殊手段,根本不可能。
在李林甫的慣常思維中,他這些嚴密的佈局,太子李亨根本就逃不掉。
更彆提一個小小的、毛都冇有長齊的郡王。
可惜他不知道,這一次,有用的第一手訊息都掌握在了李倓手裡。
下午的長安城,一如既往。
一個約莫三十幾歲的男子,帶著人回了衙門。
“明公,下官已經查問清楚。”
坐在衙門裡的長安令柳升看著眼前的顏真卿問道:“如何?”
顏真卿說道:“是張二保他們帶著人去澄心堂,說甚澄心堂的紙有問題,要澄心堂賠償,雙方爭論不休,便打了起來,那澄心堂的主人姓李,人們喚他小郎君,就是他砍了張二保手下的一隻手,打傷了幾個人。”
柳升問道:“那李小郎君的身份,可有查清?”
顏真卿說道:“明公何出此言,這件事明顯是張二保無理在先,他們佩刀而入,刁蠻勒索,乃匪患之行也!”
“清臣之意,吾自然知曉,但張二保背後也是有人的,而那澄心堂能短短數月在長安城聲名鵲起,必然不簡單,此事得將雙方的底細都摸清楚。”
長安令柳升自聽了這案子,便知道此事並不簡單。
澄心堂這種地方既然能在長安城賺大錢,必然有背景,卻還有人不知死活去找麻煩,那背後肯定有人另有目的。
長安可不同於其他地方,長安彆的不多,就是當官的多。
五品在地方上已經是天大的官,但五品在長安,那得縮著腦袋走。
可顏真卿卻不這麼認為,顏真卿說道:“斷案可根據事情真偽,惡便是惡,何須看背後人的臉色,莫非這張二保背後有大官做靠山,就不抓了?”
“清臣,你不是不知道,最近數月,那個案子震驚朝野,無數官員被罷免,甚至丟了性命,這個時候,要小心行事,小心行事懂嗎?”
“明公若是害怕,便將此事全權交予下官便是了!”顏真卿擺出一副今天誰來了都得秉公執法的架勢。
就在兩人商議之時,有人前來通報:“報,外麵有人自稱是侍禦史吉溫,要見柳公您。”
“吉溫!”柳升愣了一下,“這個時候,他不應該在處理公務麼,怎麼突然來了長安縣衙!”
吉溫的凶名,那是朝堂上下皆知的。
柳升不敢怠慢,立刻帶著人出去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