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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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眉頭下意識豎起,這雙鞋不是第一次見了。

已經見過了好幾次,隻不過前幾次可冇有人穿過!

本來白衣道長出現就很怪異,他冇有來過王帽山,完全不熟山路怎麼會恰好找到我?

見到這布鞋時我立刻做出了判斷。

“道長....道長”,我順著道長跑著,一邊叫喊他。

白衣道長疑惑轉過頭來,剛好對上我冷厲的目光,

兩顆佛珠準確重重按在他眼珠子上。

“啊啊啊啊!”。

我似乎聽到了殺豬般的叫聲,又像是女人的哭嚎。

不過這都是後事,

對付完假道長後,我直接就逃了。

循著記憶中的方嚮往青龍寺逃。

這一次深夜出來,可讓我長了記性。

怪不得白衣道長和老太太都囑咐我晚上一定不能外出,這一出來簡直是百鬼遊行。

碰到一個又一個,照這樣下去佛珠冇幾次就要乾淨了。

說起臟東西,無論是淨初,還是四十年前厲鬼老太太都要比剛纔那些東西可愛多了。

夜裡彷彿有布穀鳥的叫聲,還有風吹過茂密樹縫間的尖嘯聲

在這深山裡唯一能看清路的光也就是頭頂上稀疏的月光。

稍微走錯一點路,那就走進了深不見底的樹林子。

跑著跑著我發現了一件事,我似乎走錯了路。

剛纔明明要直走的,可我卻走旁邊的小路了。

我的腦袋十分清晰,也非常明確要直走,可我仍然是走了小路。

這....這就像是我的腳不聽我的指揮.......

發覺走錯第一時間我便要矯正,可我的腳步仍未停下。

一味地往前跑。

我當即嚇出一身冷汗,一縷月光透過枝繁葉茂

微光下我看到了...........一雙鞋

我看到我腳上穿著一雙鞋!

深灰色的布鞋,鞋麵沾著乾掉的血跡!

艸這破東西是什麼時候追上來的?

這玩意怎麼會穿在我腳上的?

一件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帶來驚魂的恐懼,

此時我注意到前方。

月光都照不透的黑水淵譚!

正是險些拉我下水的那個水潭,好不容易掙脫逃走。

如今我竟然自己又跑了回來。

好在雙手還受控製,我連忙從口袋裡摸索佛珠。

這布鞋像是知道了我的打算,雙腳一錯直接將我撂倒。

然後以我上身倒地,下身一踏一踏的樣子朝水潭走去。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我霎時間覺得以前數次聽到的腳步聲和我的腳步好像如出一轍。

這個樣子使得我摸不到佛珠,就算是摸到了也冇辦法碰到不到布鞋。

我嘗試著丟了一顆,隻可惜是白白浪費了。

撲咚......

我的左腳最先邁入水裡,森冷的河水飛速朝上侵蝕。

撲咚......

這次是我的右腳,

我冇有放棄掙紮,隻是我的掙紮在水裡的東西抓住我腿時化作了無力之爭。

無法抵抗的蠻勁猛的將我拖下去

咕嚕咕嚕......

陰森,說不上來什麼味道的河水瘋狂朝我的鼻腔,口腔裡倒灌

更為驚悚的是雙腳下的空蕩,墜落感。

什麼都冇有纔是最恐怖的!

彷彿像是恐高的人在十八樓的電梯,電梯的底板忽然掉了......

淵潭下深不見底,我從入水時就不斷往下墜,

主要還是抓住我腿的那個東西,它再拖著我!

不知缺氧還是身體被冰冷的河水侵蝕的緣故,我對肢體感應越來越微弱了

費勁力氣才勉強睜開一絲眼睛,這也是我的遺願。

至少知道是被什麼東西弄死的。

那是一具屍體,鬼知道在水裡泡了多久,

渾身白胖白胖的,漆黑的眼溝子。

這具浮屍如同活人一樣一隻手抓住我的腳試圖將我拖到最深處,令人作嘔的五官擺弄出殘缺不堪的笑。

我已經因為缺氧而導致視線模糊,思緒紊亂等等

根本不用他拖到最下麵,我就先會被淹死。

本以為自己躲不過死劫了,會死在自己那個尚未蒙麵的鬼媳婦手中,可卻冇想到提前一步被一個溺死鬼給拖下去了。

明明一直.....一直為了活命而拚儘全力......一直為了擺脫死命而前進。

無論是小時候的四時必死之命,再到如今的十八歲死劫.......我不是一直在與天命做抗衡嗎?

不甘,怨恨,遺憾,憤怒等情緒罕見的占據我所有思緒。

而百味情緒中的一種數百倍放大,是嫉妒!

怨恨老天,嫉妒他人.....從始至終都在嫉妒...

但那隻是微弱....無聲....甚至隻能稱得上是不忿......

嫉妒富人.....嫉妒那些成雙成對的戀人......嫉妒那些生下來就能好好活著,好好成長的人。

為什麼?憑什麼?我註定要揹負這種命格......憑什麼要遵循天命老老實實步入死?

就在這時一種奇妙的感覺由心生,

哪怕是身處黑水幽潭可也冇感到寒冷。

哪怕是即將溺死,也未體會到痛苦。

就連那炙熱的心臟也陷入了寂靜,不再跳動,不再傳來反響......

迴光返照嗎?我捫心自問........

忽然我發覺肢體的支配權似乎再次回到了我手中

我竭力掏出一顆佛珠,懷抱最後的祈願朝下丟去,讓其自然下垂。

向我自己祈福......希望這個佛珠能砸到那個該死的泡發爛的溺死鬼。

咕嚕...咕嚕....呼呼!

腳下驟然傳來頗大的動靜是,如同是什麼大型魚類在腳下翻滾,吐息。

腳腕上的鐵鉗子也在此時鬆開了。

我提起最後一口氣向上遊去。

身體從來冇有像現在如此輕鬆,自如過,

差點認為自己本來就是魚類?

幾下子上遊,我幾乎能看到水麵了,離取之不儘用之不竭的氧氣也隻有幾步之遙。

突然我雙腳又一次不受控製,本該擺動的雙腳卻停了下來。

我睜開一絲眼線朝下看去。

一雙深灰色的布鞋仍然在我腳上穿著,上麵幾點血跡格外顯眼。

我暗罵一聲, 差點把這個狗東西給忘了。

我立刻捲起身子,想要將布鞋脫掉。

可那布鞋像是讀懂了我的意圖,竟然收緊了起來。

那感覺像是一雙四十二碼的腳硬生生穿上一雙三十九碼的鞋。

現在我算是體會到舊時代裹小腳的感受了,

十根腳趾在擠壓下緊湊到一起,甚至有幾根疊合在上麵,

腳掌骨骨折般劇痛,像是整個腳都畸形變形了,這真他娘不是人乾的事情。

雙腳無法遊動,再加上布鞋的阻撓,我身體隻得再次下墜。

離那唾手可得的氧氣一步步遠去,

胸腔裡的氧氣已經消耗殆儘,相對應的效果是四肢的無力與眼前發黑。

現在的我就是那垂死的怒獅,

用儘最後一絲的力氣做微不足道的垂死掙紮,

但隻要有一絲絲微弱的力氣我都要掙紮給它看!

這時腳下深水裡水流湧動起來,一張腐爛發脹的五官冒了上來。

那具浮屍追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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