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清冷,灑在眾人臉上,鋪上一層銀白。
寧安坐在椅子上,支著下巴說道,:“你們一定很奇怪,為什麼王府的茶發黴了,反倒成了新茶?”
素水和秋雲侍立在寧安身側,點了點頭。
冷鐵豎起了耳朵,其他人也停止了交談。
這段時間,東海王隻是讓王府上下依令而行,從不解釋什麼。
但他們心裡始終疑惑重重。
不過東海王不說,他們自然不能問。
現在,既然在秋雲的詢問下,東海王願意說,他們自然樂意聽。
“那是世間不是所有黴都是有毒的,有的黴反倒和靈芝一樣,彆有效用。”寧安娓娓道來。
他當初之所以判斷泡水的茶磚有救,那是因為餘錢和冷鐵販運回來的是黑茶。
茶葉分綠茶,紅茶,黑茶。
三者的區彆是綠茶不需要發酵,後兩者屬於發酵茶。
由於古代運輸極為不便,茶商從內陸前往邊境進行茶馬交易,往往需要數月。
運輸途中,茶葉反覆經過淋雨暴曬,自然發酵變黑。
這種發酵過的茶泡出來有不同的風味,於是便分化出了黑茶和紅茶。
再後來,為了方便運輸,茶商乾脆直接在產茶地發酵製成茶磚,再運往各處,以便於運輸。
然而,黑茶在特殊的條件下還能夠長出一種名叫冠突麴黴的金色菌類。
後世將這種長了冠突麴黴菌的黑茶稱為金花茶。
邊疆牧民有句諺語:金鉑金不如黑金。
這個黑金便是指的金花黑茶。
由於古代的遊牧民族常吃牛羊肉和奶製品。
這些不易消化的食物常常會導致他們腸胃不舒適。
金花茶正解決了這個問題。
此番來自草原的茶商對王府新茶更為喜歡,就是這個道理。
隻是讓黑茶發金花還是需要特定的條件的。
恰好他以前在公司的時候去一家茶廠考察過,詳細瞭解過黑茶發金花的工藝。
而且還有很重要的一點,長安的氣候和水質似乎很容易讓黑茶產生金花。
曆史上有很長一段時間,隻有涇陽這個地方纔能製造高品質的金花黑茶。
茶商們將其歸咎與水土問題。
而涇陽就在長安城邊上。
也正是這些因素,讓寧安當時十分自信。
事實也證明他賭對了,
這種後世明清才流行起來的金花茶解決了他的大麻煩。
“這黴還有好的,有壞的?”一個家丁撓了撓頭,覺得很稀奇。
寧安翻了翻白眼,“蘑菇還有能吃的,不能吃的。”
“也是。”家丁連連點頭。
寧安扭了扭因為長時間低頭燒烤而僵硬的脖子。
多餘的他就不解釋了,尤其涉及工藝的部分。
金花茶自然發酵和按照工藝發酵的良品率天差地彆。
新茶的出現會讓茶商們摸索金花茶的製作方法。
但一時半會兒他們也破解不了。
這就夠王府利用新茶大賺一筆了。
“冷鐵留下,其他人回去。”天色漸晚,寧安想回去休息,順便謀劃下酒樓的事。
他忽然留下冷鐵,是因為想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待眾人離去,他附耳和冷鐵說了句。
冷鐵聞言,本就很冷的神色似是添了層霜。
遲疑了會兒,他問道,“殿下就不怕末將吃裡扒外嗎?”
寧安淡淡道,“那就當本王信錯了人,全當買個教訓。”
“新茶的工藝換個教訓未免太不值。”
“值得,對本王來說,人比銀子重要。”寧安衝冷鐵一笑,轉身離去。
冷鐵抿著嘴,良久,嘴角上揚。
到了寢殿,寧安在搖椅上坐下,秋雲乖巧地給寧安打水洗漱。
素水則站在寧安身後給他捏肩捶背,陣陣體香襲來,勾魂攝魄。
不同於以往,寧安感覺素水的手法完全脫去了以往的生硬,不但行雲流水,而且更像情人間的嬉戲。
當然,這種改變不是一天兩天就出現的,而是自他改變東海王府的風貌開始,慢慢積累的。
直到今日,素水似乎終於完全放下心中的隔閡,從心裡接受了他。
當素水的手再次落在他的肩膀上時,寧安抓住了她雪白的柔荑,滑膩的觸感讓他心中一動。
望向素水,她臉色緋紅,欣喜中含著嬌羞。
寧安也是風月場中過來的人。
他第一眼見到素水的時候,便很清楚她對東海王隻有畏懼。
以前侍奉東海王也不過是強顏歡笑。
男人本色,但他有自己的原則,不喜歡強扭的瓜。
而現在,終於是瓜熟蒂落。
曖昧的氛圍正如粉色的煙霧馬上就要淹冇二人。
就在這時,出去打水的秋雲忽然急忙跑了進來,臉色焦急,“殿下不好了,前麵著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