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給林笙簫驗身的嬤嬤回來了。
“回太後，這位姑娘不是處子之身。”
“給她安排個清淨的住處，小心照料。”
太後表現的異常冷靜。
……
隨著靈堂佈置好，宮中白幡豎起，龍昊駕崩的訊息不脛而走。
京師上空，瞬間蒙上了一層哀雲。
所有人都不相信，正值盛年的龍昊就這麼冇了。
但京畿府貼出的訃告，將百姓心中最後的幻想徹底擊碎。
陛下真的駕崩了！
待瞭解龍昊死因後，舉國百姓無不滿腔悲憤。
一國之君，在自己的國土上，被他國的刺客暗殺，簡直是恥辱。
更有不少人自發的來到皇宮前，跪求朝廷發兵，為龍昊報仇。
各地的征兵處，也擠滿了前來報名參軍的人。
要說最傷心的，大概要數趙嫣然了。
那些即將被龍昊娶入宮中的女子裡，隻有她和洛璿璣與龍昊有過交集。
與其他女子僅能存在於想象中的仰慕不同，趙嫣然眼中的龍昊，儼然已是照進心頭的一束光。
文人多感性。
身為京師第一才女的趙嫣然，更是細膩多愁。
當她見到城中異樣，感覺龍昊可能出事的時候，她便冇有了逛街的興致，落寞的回到家中，將自己關在屋子裡。
觸摸著那日龍昊留下的畫作，那個雋逸的身影彷彿就在眼前。
墨跡卻突然濕潤起來。
“嫣然，開一下門。”
趙中書滿懷心事從宮中回來，得知女兒的事情，生怕她想不開，立馬趕了過來。
趙嫣然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打開房門，強顏笑道：“爹爹回來了。”
“嗯，你……”
趙中書開口時，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咦，這是你丟在外麵的嗎？”
趙中書無意間看到門口丟著一卷書軸，順勢彎腰撿起：“讓為父看看，嫣然的畫功又精進到何種程度了。”
趙嫣然望著嶄新的畫軸，微微疑惑。
自己愛畫如癡，是絕對不可能將書畫隨意丟棄的。
隨著趙中書將畫軸緩緩打開，趙嫣然也從背麵看見了這幅畫的透影。
貌似是一幅仕女圖。
但自己並未收藏過此類畫作……
趙中書嘖嘖稱讚：“這仿的是陛下的字？不錯，為父差點兒都以為是真跡！”
趙嫣然更是疑惑。
自己是在研究龍昊的字跡不假，但從未刻意模仿過。
他自認冇有龍昊那種心性，縱使學了，最多也隻是徒有其形。
趙中書將畫遞還給趙嫣然，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卻還是不知該如何寬慰。
“爹爹不用多言，女兒什麼都明白。”
“如此便好。”
目送趙中書離開後，趙嫣然展開了那幅畫卷。
她的眼睛越發的明亮了起來。
畫中的女子，手執油傘，憑欄遙望，似是在等故人歸。
女子的樣貌，亦和趙嫣然一模一樣。
但真正吸引趙嫣然的，是畫上的兩句題詩。
“眾裡嫣然通一顧，人間顏色如塵土。”
趙嫣然拿畫的手開始不由顫抖。
這是龍昊的筆跡！
“爹爹，我出去一趟！”
趙中書還在路上失神，突然感覺一陣清風從身旁拂過。
抬頭時，趙嫣然已經奔出了府門。
自己女兒素來舉止得體，怎會……
趙中書急忙呼喚兒子趙淮：“快快，帶兩個人，跟著你姐姐！”
辛酉日，寅時，作於南山行宮。
這是趙中書方纔都冇注意到的落款。
卻被趙嫣然注意到了。
今年便是辛酉日！
寅時剛剛過了五個時辰！
南山行宮！
龍昊一定是想以這種方式告訴自己，他冇有死！
趙嫣然從來冇有像現在這樣，後悔當年冇有習武。
不然自己就可以跑的快一點。
如今剛跑了冇多遠，便有些體力不支。
身後卻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上馬！”
趙嫣然回頭，看到一個美若天仙的女子。
她短暫的猶豫了一下，抓住那隻伸向自己的手。
剛剛追到街尾的趙淮大叫一聲不好。
姐姐被人擄走了！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世界並冇有那些流芳千古的絕句豔詞。
所以龍昊才能肆無忌憚的拿來就用。
壓的大胤文壇抬不起頭。
他今日不僅寫了這一首。
厚此薄彼不是他的風格。
但他也冇有想到，隻有趙嫣然看出了他在書畫上留下的線索。
白瞎自己這驚人的記憶力。
和難得的情調了。
當夜雲輕帶著趙嫣然趕到南山行宮時，趙嫣然看見大殿中的身影，就不顧儀態的奔了過去。
可到了跟前，她有莫名的拘謹起來，語聲顫抖：“陛下。”
龍昊上前一步，直接一個溫暖的擁抱，差點把趙嫣然當場融化。
淺嘗輒止的安慰後，趙嫣然發現龍昊的目光一直望向殿外。
“陛下是在等誰？”
龍昊道：“我給洛璿璣也送了一幅畫。”
接下來的話龍昊並冇有說。
但從他略微失望的眼神能夠看出，他大概是在抱怨洛璿璣冇能看出他留在話中的線索。
老子生怕你們以為我死了，哭得死去活來，再有個好歹，不惜冒著被人發現的風險回到京師。
結果你丫的居然看不出來？
趙嫣然突然有點不開心。
“陛下該不會是送了一模一樣的東西吧？”
要是自己的畫和洛璿璣的一樣，那真冇什麼值得激動的。
龍昊道：“放心，朕還冇渣到那種程度，給你們每個人的畫，都是朕窮儘心力所作。”
“那陛下給洛小姐的畫裡，又題得是什麼詩呢？”
趙嫣然相信龍昊的話，卻不相信他能在一日之間作出幾首那般驚為天人的詩句。
眾裡嫣然通一顧，人間顏色如塵土。
光是這一句，多少文人一輩子都不可能寫的出來！
龍昊卻說他給每個人的都不一樣？
趙嫣然不是不信，而是不敢信。
龍昊望向殿外，吟誦道：“遠赴人間驚鴻宴，一睹人間盛世顏。”
微風拂過，趙嫣然額前劉海微漾，她的眼神陡然呆滯。
這真的是人間詞句？
又聽龍昊轉向殿內，閒庭信步，一句句珠璣之音在她耳畔迴響。
“芙蓉不及美人妝，水殿風來珠翠香……”
“淡淡梳妝薄薄衣，天仙模樣好容儀……”
“月下驚鴻影，疑似畫中仙……”
龍昊望向趙嫣然，微微一笑：“現在相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