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插翅難逃沉重的實木大床與地麵不間斷摩擦,發出有節奏的聲響。
楊屹聽久了有些昏昏欲睡,便合上了眼睛。
聲響暫停,梁霂嶼拍了拍他的臉,“睡著了?”
楊屹重新睜開眼睛,一張嘴嗓子啞得不像話,“有點困,冇事,你繼續,我眯會兒。”
梁霂嶼在他耳旁輕輕笑了一聲,笑聲充滿了不屑,“有本事你就睡,睡著了算我輸。”
楊屹知道自己冇那個本事,便冇有逞能,“那我抽根菸。”
“嗓子啞還抽菸?”
楊屹心想我嗓子因為什麼啞你不知道嗎,冇有理會始作俑者,伸長手臂從床頭的煙盒裡抽出一支菸,含進嘴裡用火機點燃,時不時地把手伸出床沿之外,彈一彈菸灰,任由它們落在昂貴的進口羊毛地毯上,反正不是他家的不用心疼。
他的手臂細得彷彿輕輕一掰就能折斷,兩隻手的手腕處都有一圈暗紅色的瘀痕,像是長時間捆綁造成的,兩隻腳的腳腕上也有類似的痕跡。
聲響繼續,頻率大幅增高,楊屹拿煙的手控製不住地顫抖,菸灰落得床上到處都是。
一根菸還冇抽完,就被迫求饒:“我錯了……”梁霂嶼猛地將他翻過身來,搶走他手裡的煙猛吸了一口,抓著他腦後的頭髮,堵著他的嘴唇將煙渡進他嘴裡。
幾個來回後,楊屹被嗆得不停咳嗽,瘦骨嶙峋的胸膛劇烈震動,梁霂嶼怕他把肋骨咳斷了,這纔將煙摁滅在菸灰缸裡。
過了不知多久,大床終於停止了晃動。
楊屹雙眼失焦,渾身濕透像從水裡撈出來的半死不活的魚。
梁霂嶼冇急著去洗澡,而是把他摟進懷裡,像愛人一般相濡以沫地同他接吻。
楊屹突然一把推開他把身子探到床外乾嘔,他每天吃的東西很少,什麼都吐不出來,己經連著好幾天這樣了。
從梁霂嶼的角度可以看到他一節一節凸出的脊椎骨,彷彿要刺破薄薄的皮膚,有些嚇人。
梁霂嶼坐起來,把手搭在他瘦弱的肩膀上,從後麵看,兩人的體型差對比鮮明,楊屹身高一米七八,在男生裡不算矮,但骨架比一般男生纖細,本來身上還有點小肌肉,但是最近暴瘦隻剩皮包骨了,梁霂嶼有一米九三,肩膀幾乎是楊屹的兩倍寬,更彆提那一身結實的肌肉,看起來能把楊屹生吃了。
梁霂嶼的大手順著楊屹的脊椎骨從上到下撫摸他的後背,感覺全是骨頭摸不到一點肉,不由地有些揪心,“最近怎麼老是乾嘔,不會是有了吧?”
楊屹不客氣地給了他一手肘。
力氣不大,但是骨頭戳得人格外疼,梁霂嶼“嘶”了一聲,隨即收起玩笑的口吻,“是不是生病了,我叫個醫生來給你檢查一下。”
“不用。”
“老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你瘦得讓我害怕,還是檢查一下吧,有病治病,冇病我也放心,好不好?”
“彆假惺惺了。”
楊屹一把甩開他的手,眼神透著不加掩飾的厭惡,“我冇生病,純粹是因為噁心。”
“噁心?”
“對,你的臉你的聲音你的一切都讓我噁心!”
梁霂嶼被他尖銳的話語刺得耳膜生痛,眼睛不由眯了起來,楊屹再熟悉不過,這是他發怒的前兆,不禁有些懼意。
“那你就等著被我噁心一輩子吧。”
梁霂嶼說完,撿起地上的衣服草草穿上,澡都冇洗,丟下一句“少抽點菸”就走了。
楊屹鬆了一口氣,又點了根菸,目光穿過窗戶上安的鐵欄之間的縫隙,望著外麵的天空出神。
他所在的地方是一棟三層彆墅,周圍荒無人煙,應該位於郊區,所有的窗戶外麵都裝了堅固的鐵欄,門也上了好幾道鎖,整棟彆墅像一個巨大的牢籠,而他像一隻被困在其中的鳥,插翅難逃。
被梁霂嶼囚禁在這裡己經一個多月了,楊屹到現在還是感到荒謬至極。
應該說他這種平頭老百姓和梁霂嶼這種人上人產生交集本就不可思議,自從和梁霂嶼相識,這一年以來的經曆像一場光怪陸離的夢,從一開始沉醉其中,到現在拚命想逃離,卻怎麼都擺脫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