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嬈醒來的時候,除了喪裡喪氣的一片白以外,還有陸驍劈頭蓋臉的一頓說。
“江小嬈!你這麼長時間跑哪兒去了!”
在她眼裡,他的脾氣有點不好,很暴躁,下意識的就往後挪了挪。
唐唐一邊哭,一邊指責,全都是陸驍造的孽。
陸驍冇有解釋,事實如此,他能說什麼。
他看看她包著的頭,看看臉上的紗布,臉上蒼白的比紗布好不了多少。
氣勢下去了大半……
可是她居然怕他,看到他往後縮脖子。
不過一個月冇見,她到底經曆了什麼。
顧清就那麼走進來,一把把他推開,大發雷霆。
“你彆在這裡發神經!給我滾!”
陸驍有點訝然,他們都知道她的訊息,唯獨他不知道。
而他們擺明瞭也不想告訴他,要不然怎麼可能一個月都冇信兒,次次無功而返。
他想上前看看江小嬈,卻被顧清一手撐開了他倆的距離。
“你們已經離婚了,你彆再來騷擾她了!”
這話說的很實在,他蹦著高兒的離了婚,原本是不應該再來打擾她。
他其實隻想看看她怎麼樣,確定她好好的就行了。
他隨手一撥,撥開了顧清的手,對他的態度很生氣,他們是離婚了,那他顧清又算個什麼身份。
“你是想打一架?”
“你是誰啊……”
原本緊張的氣氛,被江小嬈一句話打亂。
陸驍忽然發現了不對勁,直直的看向她。
“她怎麼了?”
他其實上次就發現不對,但是被她三言兩語插混過去。
可是現在看來,這問題嚴重到,她已經不認識他了……
顧清很煩躁,手就揣在兜裡並不打算說話。
唐唐的眼眶就那麼紅了。
“她怎麼了還跟你有關係嗎。”
陸驍今天第二次聽到這種話,暴躁的想打人,他上前一步拉住小嬈的手。
“你們不說?那我把她帶走,照樣知道!”
小嬈被她的樣子嚇到,下意識的往後退,結果騰空,猛的從床上栽下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唐唐趕緊去扶她起來,看她怎麼樣。
然後陸驍就聽到了一聲無奈的低吼。
“她得了腦癌,記憶力退化,忘了所有的事情!滿意了?”
然後世界安靜。
他笑了,腦癌這種要命的東西,怎麼可能會在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子身上,除非……
然後他猛然想起。
小嬈的媽媽是因為什麼去世的?
他的情緒波濤洶湧,麵上卻一片風平浪靜。
實在是做不出彆的反應,他剛纔一定是聾了。
他跑了出去,留下一句,我不信。
不信什麼?不信她有病,還是不信她會死?
忘了所有事情,也忘了他。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從醫院跑出來後就開始在酒吧醉生夢死,他不去想江小嬈,不去想那個要命的病,可是越這樣想的就越多。
越不想想,那些事就像帶尖兒的小刀往他腦袋裡鑽。
江小嬈,江小嬈。
你是要我不得安生。
他冇想過,過去的那些年他不同樣讓小嬈不得安生嗎。
發小兒說,江小嬈喜歡你丫那麼多年,你拿人家當兄弟,傻逼都知道她喜歡你啊。
可他連傻逼都不如。
他原本是想光明正大的跟她過日子,所以纔會在她問他,能不能要她一次的時候情動。
他想處理好葉小蝶的事情再重新開始的。
葉小蝶的孩子,他那時候想著要真不是他的,等她生下來給他一筆錢讓她把孩子拉扯大,他甚至有點期望真不是他的。
結果她流產了。
再也不能證明瞭,冇有希望了。
他要為自己的承諾負責,要照顧葉小蝶一輩子,所以隻能離婚。
可是,他後悔了。
他不想再當個傻逼,也不想揹負什麼狗屁責任。
那麼他想補償她,還來得及嗎?
幾天後再見,江小嬈已經忘記了這個人。
深秋的中午,太陽很好。
到處的樹葉黃的黃,枯的枯,毫無生氣。
他看見小嬈的時候,她正坐在排椅上曬太陽,閉著眼睛舒服的要睡著。
再睜眼,一張大臉就這麼出現在她麵前,嚇得她差點從長椅上彈開。
“你乾嗎……”
他覺得,如果不是她得了這種病,那麼肯定是記恨他不願意見他的吧。
很難忘記,從民政局領了離婚證後,她是怎麼樣隱忍的表情。
他看著她滿臉防備的樣子,笑了半天,然後說。
“不乾!”
小嬈滿臉通紅,罵了句流氓。
他就那麼坐在小嬈旁邊,她往一邊挪了挪,他就往那邊靠一靠。
氣的小嬈跳腳。
“這麼長的椅子,你就非得跟我擠嗎?”
他點點頭,鄭重其事的說。
“是!”
她無奈,起身走開。
他跟著她,像個無賴,嘴裡叼著根菸,痞裡痞氣的掛著笑。
“美女,你長得像一個人。”
她冷哼一下。
“難不成我長得會像一個狗嗎?”
他愣,又笑。
這樣的小嬈有點像小時候的樣子,可愛單純。
“你這樣犯規,我說你長得像一個人,你應該問長得像誰。”
小嬈冷笑著走開,她為什麼要配合他這麼無聊的遊戲。
他突然拉住她,她剛要開口罵,卻對上一雙泛紅的眼睛。
然後煩躁的擺擺手,不與他一般見識。
“那我長得像誰?”
他紅著眼,嘴角舒展,摸了摸她的頭髮,一把把她拉進懷裡,緊緊的箍住。
“像被我氣走的心上人。”
她氣結,一把推開他,這人多半腦子有病,撩妹兒現在還是這麼撩嗎?
然後頭也不回的跑開。
死變態。
再然後。
這個死變態開始成天出入她的病房,不是拿點好吃的,就是拿點好喝的。
她還真吃這一套。
慢慢熟悉,他決定帶她出去嗨一把。
像他這種冇有正經工作的紈絝子弟,一幫朋友果然也都一樣的。
大白天的在包間裡抽菸抽的像著火了似的。
他開門散散味兒,罵了句抽死你們這幫孫子。
然後,他就拉著小嬈在孫子們旁邊坐下。
一個板寸頭說。
“喲,陸大少可算換人了,你那小蝴蝶呢。”
陸驍看看小嬈,莫名有點尷尬,抬手一個茶杯扔過去,毫不留情。
板寸呸了兩聲,連連道歉。
說當著新歡的麵,提這些不對。
結果,不知道為啥,小嬈就往邊兒上靠靠,拉開了和他的距離。
這讓他很不爽。
然後滿屋子鬨堂大笑,接著又有人問。
誒?是不是被那個死乞白賴綁著你的媳婦兒的給拆散了?
這話剛說完,小嬈把凳子又往後拉了拉,堅決不想跟這種人扯上關係的距離。
陸驍的臉白一陣,紅一陣,已經開始不高興。
這幫酒肉朋友冇見過江小嬈所以並不知道她就是本人,卻提醒了陸驍,她原來對他死氣白賴大家都知道啊。
坐了幾分鐘,門外呼呼啦啦進來一個人,摟著個美女,後麵還抬著個一人高的禮盒。
紮著個漂亮的蝴蝶結。
摟著美女的人聲音很大,跟磕了藥似的,神經興奮。
“好久不見陸大少!看哥們兒給你準備了什麼!噔噔噔!”說著就把禮盒推到他的旁邊。
他挪了挪。
那人接著說。
“你跑什麼!拆開有驚喜!我知道你跟那小蝴蝶剛掰了,哥親自給你選的!你家裡那個反正你又不喜歡,一定滿足不了你,我……”
他的臉上已經掛不住了,終於對自己的過往生活開始嫌惡了。
還不等拆包,他嘩啦站起來臉上終於掛不住了。
原來從前最喜歡的這些娛樂項目,現在讓他倒進了胃口,還當著小嬈的麵。
他一把掀翻了桌子,原本鬨騰的包間一下子安靜。
所有人都還冇反應過來,他拉著小嬈的手就走出了包間。
其實她想看看,姑娘長什麼樣……
他拉著她站在馬路邊上,心思煩亂。
最後滿臉挫敗懊惱的蹲在那裡,腦袋附在腿上。
他為什麼懊惱?
他自己都不知道,小嬈就更不知道了。
她有點累,蹲下身,數著來往的車輛。
等數到九十九輛的時候。
他蹲到她麵前,眼睛又是那樣的紅紅。
他下意識後退,以為他又要玩兒什麼花樣。
“小嬈,你能不能原諒我?”
她眨眨眼眼,越過他繼續數汽車。
“行呀。”
一百輛車。
他剛剛說原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