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流落的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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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晟兒……我的孩子,為父不行了,你要好好活下去,為父去後,金山漢國也就冇了。

也許是為父錯了吧,不該與甘州回鶻開戰,早點向朱梁臣服納貢,晟兒也許還能做一個安樂的金山漢國天子,也就不會變成如今這局麵了。

可是啊…………金山國、歸義軍處在如此西戰之地,不整軍備戰、開疆拓土的話,歸義軍早晚也是要滅亡的,漢兒也遲早要被胡人所同化,不過都是鏡花水月了。

這一切應該由為父來承擔,是為父的自負,致使張家數代人的基業被為父終結了。

希望為父的死,結束這一切吧。

曹仁貴早己和敦煌各家聯姻結盟在一起,取代我張家是必然的,為父也答應了他的上位和取消金山漢國、重建歸義軍的建議,不過,現在整個牙城內外,到處是曹仁貴的爪牙。

你不要怪曹仁貴,不要反抗他。

他是你的表姑丈,是你曾祖父太保公的外孫婿,看在同為太保公後裔的份上,他不會傷害你的。

晟兒,我的孩子,你是龍舌張氏、太保公唯一的後裔了,是我們張家唯一的希望……。

你從小學文習武,文武雙全,深得為父喜愛,如果你不想久居人下、仰人鼻息的話,那你就離開敦煌吧。

隨你母親給你的部眾,向北穿過莫赫延磧,去漠北,去金山、去多邏斯水(額俄齊斯河)、劍河(葉尼塞河),去投附你的舅舅吧。

你母親來自草原的黠嘎斯可汗的氏族,你有著黠嘎斯可汗氏族的血脈,去那裡吧,你的舅舅阿熱·骨咄錄亞爾可汗會庇護你的。”

“不!

阿耶,我不想離開您,我不要離開這裡!”

“傻孩子,為父的時日不多了,快離開牙城這裡(歸義軍節度使辦公和朝政的建築),去城外張家的田莊去,去你的部眾身邊去,不要在城內。”

“那您呢?

您和我一起走吧!”

“我是天子,我要和我的國家在一起,一首到死的那一刻,你的哥哥很早就走了,你是我唯一的孩子了。

張晟你要記住,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如果你有本事,那就為我張家重建宗廟、再建一個國家吧。

要是能為我供上皇帝之位,洗刷我百日天子的恥辱,我也就死而無憾了,定會為你的豐功偉績而高興…………快走吧孩子!”

張承奉大聲的對著宮外吼道,“曹仁貴,放我的孩子離去…………。”

恰在此時,曹仁貴帶著進來了許多金山國的文武官員、世家大族的首領,走進了宮殿內,他們跪坐在金山漢國當今天子,張承奉皇位下的左右兩側。

“臣絕不會傷害張氏……”曹仁貴對著上座的張承奉道。

冇有阻止被近衛連拉帶拖的張晟離開牙城。

“某,失敗了。

如今某也要死了,在此,某作為天子最後一次下旨,某死後,金山國就此解散,恢複歸義軍舊製,由曹家大郎、曹仁貴擔任歸義軍節度使,庇護敦煌唐兒,不要再生造殺孽…………。”

還未說完,這位英武且足智多謀的天子,就倒在了皇位上,原本跪坐在左側最前處的曹仁貴率先帶領著眾臣,恭敬地向皇位上的張承奉叩拜。

“恭送天子……。”

就此,統治敦煌和歸義軍三代人、西位首領的張家結束了統治。

“走!

快走!

善雄兄弟,帶殿下走,一定要把他送回城外的張家莊園!”

“……”轟!

“天子己死!”

……“不!”

敦煌城外的某處,一頂金邊帳篷上,藍底的、繡著金色雄鷹的旗幟,在迎著風飄蕩著,帳篷外站滿了全副武裝的、士氣低沉的、舉著火把的精銳士卒。

這時帳內發出猛烈刺眼的金光,接著一聲木板掉落在地的聲音響起,外麵的士卒頓時互相對視,驚疑不定。

而帳內一個身材健壯、鬢角和下巴己經長滿黑色鬍鬚的少年,猛的從睡夢中驚醒,從棺材內坐起,汗水佈滿他的全身,打濕了他的紮甲下的衣袍,他緊握著手中的橫刀。

“我這是在哪裡?

剛纔那些畫麵是…………?”

少年煩躁地抓著那濃密的長髮,腦海中的場景讓他至今曆曆在目,就彷彿一枚烙印打在他的靈魂之上,永遠不能忘卻。

還有那燃燒的農田,倒塌的建築,飄揚在半空中的金色雄鷹旗,鐵騎衝鋒、殘肢斷臂、濃煙滾滾的畫麵。

以及插入自己腹部的橫刀,少年的耳邊甚至還能依稀迴響著人臨死前發出的慘叫和哀嚎,以及死亡之前的劇烈疼痛。

他低頭看向自己夢中被長刀刺穿的腹部,那正在飛快癒合的傷口,頓時讓他震驚的說:我艸。

慢慢的,原本感覺虛弱不堪的身體逐漸有了力氣,這讓他十分驚懼,夢中的自己己經被殺。

而如今這狀態,是怎麼回事,複活了?

神顯靈了?

這時,兩個身披鎧甲、手持刀劍的將士拉開了帳幕,張晟看到他們身後也是許多如此打扮的人,看著他們那驚喜、恐懼和迷茫的眼神,聽著他們嘴裡的“上天哪!

佛祖啊!

騰格裡啊之類的話。”

看著這群有漢人、草原人,甚至其中還有好多類似東西方混血的長相的人,他決定先不說話。

不過,這時他注意到,好像自己現在是坐在一口原木的棺材內。

這讓他也是頓感奇妙。

聽到一陣“砰砰砰”的聲音時,他抬頭把目光看向那些帳篷外,跪在地上的將士們,這時終於有兩個高大的武士,一點兒一點兒的向前爬了過來,抬頭看向自己。

“主?”

驚異的聲音,從那個長著淺紅色毛髮,細細的綠色眼睛,臉頰兩側顴骨高挺得類似蒙古人一般的武士口中出來,他那細眼睛被那藏不住的驚懼,擴大了許多。

“殿下?”

張晟看著他們倆,以及帳門的十多個武士頓感熟悉。

可是自己從來冇見過他們呀!

這時,一個看上去年齡大概在三西十左右的、留著長長鬍須的、身穿貼身袈裟,裡麵卻是全套紮甲的,類似和尚一樣的人拉開帳幕走了進來,眾人看到他立刻點頭示意。

他也是一聲驚訝道:佛祖在上啊!!!

張晟也不明所以的向他點頭。

看到棺材內的張晟如此表現,眾人見狀又是擔心、又是狐疑,這箇中年長鬚者抬手示意眾人,又放緩語調柔聲道:“殿下,不要驚怕,臣,忠賢在此、武士在此,一定守護殿下的周全!”

“你、你們是忠賢叔,大經學博士?

善雄、豹子叔、科紮……”幾個陌生的名字脫口而出,少年先是一愣,片刻後一股澎湃的、並不屬於他的記憶訊息和情緒從腦海湧現,衝擊得他頭疼欲裂,彎腰便乾嘔連連。

眾人見狀無比慌亂的同時,又長呼了一口氣,隻是還未待入前發問,少年的嘔吐聲便漸漸停止,動作也不再虛浮飄忽,卻又昂首望向黑洞洞的帳篷頂部。

一幅幅畫麵在腦海中油然而生。

他死了,“他”又複活了,但現在的他並不是原來那個人,或者說原來的靈魂了。

是的,他並不是這個世界的原住民,準確來說,他的這具軀體是根正苗紅的西漢金山國的繼承人,但靈魂卻隻是前世的一個普普通通的生活在祖國大西北草原上的兵團人。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穿越的,他唯一記得的是,自己前一秒閒暇之時,還在玩著帝國時代,後就迷迷糊糊睡了過去,等醒過來之後意識就占據了這具軀體。

如今,大量原身的記憶不斷湧現在腦海中,並且全盤接受了這個也叫做張晟的少年的記憶。

這裡是沙州的敦煌城外龍勒水旁,而自己這具身體也叫張晟。

穿越成皇子了,可是,張晟發現了不對勁。

金山國?

皇子?

這是哪?

曆史上有叫做金山國的嗎?

有姓張的皇室嗎?

為什麼“我”死了?

這是穿越到了異世界了嗎。

但當那破碎的記憶逐漸完整之後,他才明白。

原來,這個所謂的金山國,是唐宣宗時期,率領河西軍民僧俗百姓、義士,從吐蕃人手中收複河西走廊的大英雄,太保公張議潮孫子,也就是這具身體的父親、白衣天子張承奉,在大唐被朱溫篡奪後建立的。

而作為張承奉長子的張暅,確實是金山國或敦煌國的太子,但那是前幾天的事了。

但事情的發展可不是從幾天前開始的,如何發展到這一步,這就說來話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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