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兩位公子都在,梁月落呢?
他麵有疑惑,衝著呆愣在門口的梁天遠點點頭。
這時梁天遠才發現自己妹子不知什麼時候溜之大吉了,唯有自己像是一個傻子一樣站在門口。
而事實上,站在門口看戲的梁月落,早就在言星沈跳下馬車的一刹那,麻溜兒的滾了。
身後紛擾與她梁月落何乾,那大反派回趟家如此大的陣仗,恐怕是有人要遭殃。
那些蠢貨還敢看大反派的笑話……嗬嗬,真是不怕自己變成一個笑話。
而門口,並冇有人變成一個笑話,言侯世子言升旭在言星沈落地的一刹那虛虛的眯了眯眼睛,眉頭微微一挑,瞬間就帶了幾分漫不經心的嘲諷之色。
“梁兄,我家長兄難得回家,還請梁兄恕在下招待不週了。”言升旭輕笑著向梁山青告罪,言語間卻是不動聲色的貶低了兩年未歸家的言星沈。
人人都知道他是顧陽長公主府中的客卿,可是也隻有言府的人纔敢如此明目張膽的嘲諷長公主府中的人。
梁山青似冇聽懂言升旭話鋒中的軟刀子一樣,十分讚同的看了他一眼,“世子隨意,家兄歸府,實則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今日天朗氣清,清遠侯府雙喜臨門。”
摺扇擋住唇角,梁山青溫潤一笑,便主動往後退了幾步,將這一方舞台留給言家兩兄弟。
眾目睽睽之下,言升旭緩步走到言星沈身邊,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到言星沈身上,“大哥,可是捨得回來了?”
他上上下下打量著長久未見的“兄長”,長髮為冠,垂絛於額,白色髮帶閒閒落在身後隨風舞動,滿繡翠竹長衫在日光下飄逸靈動。
而他的神色亦淡然雅緻,恍若是從九天之上落入凡塵的謫仙,帶著令人心悸的出塵之意。
嫉妒騰起,言升旭唇角的笑容又濃了幾分,“不知長兄是如何討得長公主歡心的,長公主殿下竟也眼巴巴的送你歸來?”
此話落,場中頓時爆出一陣憋在嗓子眼的悶笑,眼底的驚異褪去,唯留下揶揄和嘲弄之色。
“聽說長公主極愛美人,無論男女,言家公子這般出色的容貌,自然是……”一片悶笑下,有人低低的同身旁的人取笑道,“可惜啊,我們這等凡夫俗子是入不得長公主殿下的眼了。”
而在這一片嘲弄中,言星沈連唇角勾起的弧度都未變,溫和的望著一臉微笑的言升旭和慈愛的言侯夫人,半晌終是動了動唇角,“母親,二弟,何必如此?”
他像是習慣如常一般,半點脾氣都冇有,眾人看戲的心頓時歇了半晌。
還以為這攀上高枝兒的人兒會針鋒相對,現下看來……
“但是,尊者意,不可疑。”
下一秒,眾人的臉便被打的“啪”“啪”作響,言星沈輕輕歎了口氣,“靈犀姑姑,可否饒過這樁事情,母親和二弟實非有意。”
他話音落,言侯夫人和言升旭的目光猛的落到言星沈身後的婢女身上,眼中劃過驚恐。
“靈犀姑姑?”言侯夫人的臉色“唰”的一下子變得慘白,看起來像是恐懼到了極點。
那婢女詫異的看了言星沈一眼,見言星沈無彆的動作,隻好冷著臉站在原地,一言不發。
眾人的心也跟著這一聲“靈犀姑姑”高高懸起,特彆是方纔為了討言升旭歡心的男子,此刻臉色一片慘白,忍不住雙腿一軟跪坐在地上,“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是那個意思……”
隨著他話音落下,言星沈的目光也落到他的身上,從頭頂開始打量,緩緩向下,一直移到腳下。
“這是……今年新晉的士子?”他疑惑的看向旁人,這時頃刻便有人搭話,“小言公子目光如炬,這位公子正是今年新科進士,二甲一百三十名,名喚孟生。”
“姓孟?”言星沈朝著搭話的人拱手致謝,口中輕聲唸叨著,“這金陵城大家中,似乎冇有孟姓家族的……”
眾人正不解其意,言星沈眼神卻已經陡然一亮了,歎道:“靈犀姑姑,這傢夥的性命,可否抵了母親和二弟的口舌之過?”
話音落,眾人隻覺得眼前一花,一道黑影“咻”的一下子掠過,冷兵寒光一閃而過,那孟生脖頸處便留下了一道淺淺的血痕。
血痕尚未來得及迸濺,那黑影已經踏雪無痕,了無蹤跡了。
“咕咚!”不知何人重重嚥了口唾沫,那孟生瞪直了眼睛,直勾勾的望著一臉震驚的言升旭,“咚”的一聲重重栽倒在地上。
而此刻,那溫熱的血才緩緩流出,浸了滿地。
一時之間,鴉雀無聲。
命如草芥之言,場中眾人大約是不曾瞭解,可此刻……眾人皆是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到天靈蓋。
“母親,這孟生為了言家而亡,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一派寂靜中,言星沈那溫溫柔柔的語調竟如寒九飛雪,“他願意為了二弟而死,母親一定要善待他的家人。”
言罷,他轉頭抱歉的看著言輕語,“語兒,抱歉,宴會尚未開始便沾了血。”
言輕語手腳冰涼,雙眼無神的看著依舊清風霽月的長兄,好半晌才抿了抿唇,“無……無礙。”
說話間,那被熱血打濕的地麵悄然被收拾乾淨,恍若無事發生。
而言星沈已經笑意吟吟的跟在言輕語身後往府中走去,徒留言侯夫人攪碎了一方手帕,卻是不得不留下收拾言星沈的爛攤子。
在言侯府門前出了這樣的事兒,又是因言府而起,於情於理,他們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而此刻,姍姍來遲的男主宋安梓隻來得及瞥見言輕語飄在身後的衣襬和眾人莫名恐懼的表情。
“諸位……這是怎麼了?”
背鍋俠宋安梓尚不知,長公主府的客卿已經將皇室的權利運用得“爐火純青”了。
待瞭解事實後,他陰沉著臉追進了言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