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會照顧好他的……”身旁受傷的阿長們紛紛聚攏過來。

不僅僅是嬰兒，那些年紀稍大的阿娃也死去不少。

華耶無法體會，這些悲傷的阿長們，看著少女懷中的嬰兒是何等滋味。

但他們緊緊擁抱在一起，分擔悲傷的樣子，華耶卻能真切的感受到。

在所有人中，華耶算是受傷最輕的那一批。

這完全是他人保護的結果，隻是那些“他人”現在都死了。

華耶呆呆地坐在人群中，平日裡歡歌笑語的大家，此刻沉默著，一個個像孤獨的孩子。

無邊的傷痛，浸透了這裡的一切。

有人在身旁來回走動，有人用清水擦洗華耶的身體，他們都是受傷不甚嚴重的人，悲痛之餘已經開始幫助其他人治療傷口。

華耶靜靜的聽著他們的善良和勇敢，就算是受到如此打擊，他們仍舊是純潔的如同溫良的白鹿，他們有清水般透徹的心靈。

有人將藥泥輕柔的敷在華耶受傷的地方，手法很輕柔：“疼呀？”

華耶搖搖頭，是水芯在為自己擦藥。

她已經忙碌了一圈，其他重傷的人都已得到安置，現在輪到華耶這個輕傷者。

手臂，背上，頭麵漸漸傳來清爽的感覺，華耶忍不住說道：“抱歉，我幫不上一點忙……還害了很多救我的人……”

水芯搖搖頭。

“你本來就受了重傷，走不了也看不見，大家當然要保護你呀。”水芯理所當然的說著，“如果我們受傷了，你也會同樣救我們的，不是嗎？”

華耶心頭抽痛，愧疚地低下頭。

如果遇到同樣的境地，他逃走的概率會遠遠高於救助他人。

犧牲幾十人救一個廢人，這在華耶的理念裡是根本不存在的。

遠處傷員救治的差不多了，大家漸漸聚攏在寬闊山洞的角落裡，那裡是死者安置的地方。

華耶行動不便，冇有跟過去。

主祭在那邊低聲祈禱，人們輕輕哀悼，各自抹著眼淚。

良久，儀式結束，有上百故鄉人從山洞更深的地方走來，他們腳步依舊厚重如鐵，行動整齊劃一，他們將死去的外地人抱起，邁入一道石門，次第帶回洞內深處。

那裡有一扇碩大的石門，門前有一個不大的圓台，圓台下是37級白色石階。

當石門打開，會有淡雅的鬱金花香從門後飄出。

山穀居民們，稱這裡為“鬱金台”。

那石門被稱為“故鄉之門”，是所有人迴歸故鄉的門扉。

上千屍體被一一帶入鬱金台，異獸的屍體則被拋棄於山林中，任由大樹與腐草將它們分解。

收拾完山門內的血汙，大家終於停歇下來。

冇什麼人說話，也冇有誰想離開，就這麼靜靜的坐在山門內，好像整個世界都被沉默之神禁錮，時間也因為疲憊而不想流動。

過了許久許久，一陣嬰兒的啼哭聲傳來，就在華耶左邊不遠處，大家又都紛紛行動起來，為這僅剩的嬰兒尋找食物。

昨天細心準備的食材此刻都冇了，能找到的隻有洞外枝椏上的水果。

阿長們將果子采來，用乾淨的木片將果肉刮下，刮成柔稠的糊糊，然後一點點餵給孩子吃。

大家都圍坐在一旁，看著那個與雪坨要好的少女輕聲哄著那張小小的嘴唇吃東西。

嬰兒吧咂著嘴，有時皺皺細淡的眉，有時揮動下軟軟的手腳……

所有人都靜靜地看著，被這小生命的一舉一動所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