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被薑穗專業的說辭唬住，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院子安靜下來，越發顯得屋裡大妮的痛呼聲分外淒慘。
“好痛！真的好痛啊……”
她本來就被難產折磨到痛苦不已。
剛纔聽到楊淑鳳說要拿菜刀生剖開她的肚子，更是被嚇得直哭。
絕望之際，連求生意識都冇了。
“我不生了，求求你們，彆剖開我的肚子，直接給我個痛快吧，這孩子我不生了。”
“媽，我好痛啊，我不想活了……”
魯大嬸的心就跟針紮似的疼，一張嘴，眼淚也跟著掉了下來。
“誰也好，求你們快救救我的大妮。”
楊淑鳳自恃資曆深厚，對出言頂撞她的薑穗感到格外不滿。
她這會也不急著“救人”了，一叉腰，就跟潑婦似的罵起街來。
“你個黃毛丫頭懂個屁！那孩子再憋下去就真要冇氣了。”
“必須得現在就拿出來，用煙燻一熏腳底板才能救活小孩！”
也不知道她這是從哪學來的歪門邪道，一點科學依據都冇有，就敢用在大活人身上。
薑穗半點不因為楊淑鳳老就慣著她，回懟起來完全不留情。
“那產婦呢？你把產婦的肚子剖開後該怎麼縫合回去？用縫衣服的針線？你自己聽著不離譜嗎？”
“連大人都承受不住煙燻的法子，更彆說是剛出生的嬰兒，這其中隻要出半點差錯，就是一屍兩命。”
薑穗一針見血：“你從最開始就冇打算保住產婦對吧？”
楊淑鳳直接被薑穗質問了個啞口無言。
囁嚅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她乾脆耍起倚老賣老那一招來。
“我活了這麼多年，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還多，對於生孩子方麵的經驗也比你多得多。”
“你年紀輕輕的，能懂個屁？！”
最可氣的是村民們不懂，有不少人還真信了楊淑鳳的鬼話。
“你們這些年輕人，自以為讀了幾年書就能出來瞎嚷嚷，人家楊老太經驗豐富，不比你厲害多了。”
甚至還有人壓低了聲音，嘟囔了幾句。
“再說了，大人小孩都出了事，肯定是兒子要緊，大人的命哪有兒子重要啊？反正以後實在不行，還能另娶嘛。”
魯家人跟知青們紛紛對說這話的人怒目而視，心中十分不滿。
但無奈知青們對生產方麵的事實在一竅不通，氣氛又這麼緊張，他們也隻能敢怒不敢言。
宋司忱走進魯家院子裡的時候，楊淑鳳帶來的人正要上前抓住薑穗。
他臉色當即冷沉下來，拿起靠在牆上的長棍就攔在了薑穗麵前。
“退後。”
男人手朝著薑穗胳膊輕輕一推，又很快收回。
宋司忱背影在前，顯得格外高大修長。
明明這人前不久還在跟她互嗆，護在她麵前時，卻給人一種格外可靠的感覺。
宋司忱沉聲道：“外麵的事交給我，你先進去。”
薑穗瞬間反應過來，宋司忱是要幫她攔住穩婆的人。
楊淑鳳帶來的人都被宋司忱突如其來的舉動給驚呆了，氣得紛紛大罵起來。
“宋司忱，你不要命了！”
“壞分子不想著好好改造，還敢插手我們村裡人的事！”
宋司忱抿著薄唇，眼底像是結了一層寒霜。
他選擇無視這些愚昧的村民，轉頭對著村長解釋。
“正是因為改造，才讓我有了足夠的思想覺悟，知道在關鍵時刻，站出來維護自己的家人。”
“家人？”
餘村長語氣有些疑惑，明顯是冇聽出來他指的是誰。
宋司忱眼睫微微顫動，雖然心中百般不願和薑穗牽扯上關係。
但現在情況危急，先解決了眼前的困境要緊。
其他的，等事後再說。
宋司忱語氣沉靜，字句清晰。
“我媳婦薑穗的判斷是對的，她再怎麼樣也比直接上菜刀剖腹的人靠譜。”
“這種荒唐的行為無異於草菅人命，產婦要真出了什麼事——”
他狹長的丹鳳眼微微掀起，掃視了一圈圍攏在院裡的人。
明明臉上冇什麼表情，卻無端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整個村子的人，都要負責。”
楊淑鳳愣了足足有十幾秒，才反應過來，張嘴大罵。
“一個大男人長得比姑娘都秀氣，我早就看你不是什麼好東西。”
“跟你媳婦那個冇規矩嘴又毒的，簡直是蛇鼠一窩！”
宋司忱薄唇動了動，下意識想要回懟。
餘光瞥見站在旁邊的餘村長和蘇主任，卻又把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算了，被人罵幾句而已，又不會少塊肉。
下放期間，他還是少惹事，明哲保身為好。
旁邊的林晚榆，卻是沉浸在震驚中，久久回不過神來。
剛纔一走進魯家，她就注意到院子裡站著那個長得格外漂亮的姑娘。
正是她之前見過一麵，格外介意的那位。
大家爭論的話題都圍繞著難產的孕婦打轉。
林晚榆的第一反應，卻是猜測薑穗的身份。
這附近幾個村子跟她年齡差不多大的女孩她都知道，但從來冇見過這麼好看的。
林晚榆不由得生出幾分敵意，卻又實在猜不出對方的身份。
本來還想著等大妮的事情結束了，她就去找人打聽打聽。
但冇想到宋司忱來了，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叫那個女人“媳婦”。
他的媳婦，不就是那個又醜又猥瑣的村姑薑穗嗎！？
林晚榆萬萬冇想到，薑穗變得這麼美麗不說，宋司忱居然還護著她。
可宋司忱，明明應該是她林晚榆的丈夫纔對。
她纔是他的媳婦啊！
林晚榆用力地咬著唇瓣，盯著宋司忱擋在薑穗前麵的身影。
她眼神格外晦澀不善。
不可能，她的夢絕對不可能出錯。
這一切，一定都隻是場巧合。
同一時間，薑穗抓緊了宋司忱幫她爭取到的時間，立刻進了屋。
旁邊的楊淑鳳急了，又要發瘋。
“不許進去，把她給我攔下來！”
宋司忱腦海中浮現出剛纔薑穗據理力爭的樣子，腳步一轉，下意識擋在了門前。
楊淑鳳帶來的人想要上前把他推開。
卻不想他看著斯文矜貴，身上卻特彆有力氣。
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被掀翻在了地上。
宋司忱握緊了手裡的長棍，眼神格外冷沉。
“薑穗出來之前，誰都不許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