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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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羅憲聽到劉善所言,與邢明、何方的表情如出一轍。

劉善笑笑,饒有興致地道:“你說,若鐘會在劍門關下看到孤在那裡,以他的野心,能夠捨得撤去嗎?”

羅憲大驚之下,仍舊不忘回答劉善的提問:“堂堂一國之君就在眼前,他又兵多將廣,想必即便豁出十五萬大軍的性命,他也要破關抓住陛下。因為,陛下一旦被擄,我大漢,危矣!”

劉善點點頭,讚賞地道:“孤正是要鐘會如此。”

羅憲明白了劉善的打算,更加擔憂地道:“若真是這樣,陛下您,實在太過冒險了。萬一——萬一——”

劉善擺擺手,阻止羅憲繼續說下去,肅然道:“與卿相比,孤此舉實在安全得很。倒是你,此去凶險萬分,孤很是擔憂啊。”

羅憲到底不比朝中那些因循守舊的老傢夥,骨子也頗有冒險精神,見劉善心意已決,知道所勸無用,因此也就不在劉善去劍門關這事上糾結。

聽劉善擔憂自己的安危,羅憲誠懇道:“陛下萬金之軀尚且不惜行險,臣等性命,有何足惜?陛下勿憂,臣等這次,不僅生擒了鄧艾、師纂,那鎮西護軍田續還是主動歸降。有這人作嚮導,我們沿著鄧艾來時道路反殺回去,定然能夠順利到達漢中。”

原來,劉善早在戰鬥一開始,便定下了以其人之道還施彼身的策略。

一旦殲滅了鄧艾大軍,羅憲便會帶著兩萬精銳,沿著鄧艾來時的路反其道而行。

鄧艾敢偷渡陰平入蜀,他們為何不能偷渡陰平出蜀?

現在漢中之地,還有漢城、樂城等地未被魏軍攻克,而魏國大軍,現在又全部被鐘會集結在劍門關外。

隻要能將鐘會大軍繼續拖在劍門,羅憲帶著精銳進入漢中,既有漢、樂等城接應,魏軍在漢中又內防空虛,重奪漢中,豈不是輕輕鬆鬆?

一旦漢中被奪,鐘會大軍後路被斷,糧草不濟,這十五萬大軍,還能逃得回去?

如此種種,纔是劉善為鐘會和鄧艾二十萬魏軍量身打造的天羅地網全貌。

若是鐘會清楚了劉善這番驚天陰謀,恐怕立馬便會夾著尾巴逃走吧。

當然,此等計謀,實在太過行險。

鄧艾大軍的前車之鑒就在眼前,若是一個差錯,羅憲這兩萬精銳,怕也是有去無回。

這,纔是劉善擔心的。

但事已至此,一切都在朝最好的方向發展,劉善現在能夠做的,便是以身犯險,儘量將鐘會的大軍牽製在劍門關,為羅憲爭取更多方便。

一君一臣,促膝而談,及至燈挑三次,油將燃儘,纔將接下來的許多戰略部署敲定。

到得最後,羅憲纔想起一事,對劉善道:“陛下,北地王與諸葛校尉真乃年輕俊傑也,但他兩身份,實在太過尊貴,臣此番行險,要不就不帶他二人了?”

的確,劉諶是自己的便宜兒子,堂堂皇子之尊,而諸葛尚又是諸葛武候之孫,當朝錄尚書事諸葛瞻之子,這樣兩個王孫貴胄,若真的不幸戰死,其後果豈是他羅憲小小一個征北將軍能夠擔得起的?

見羅憲有此擔憂,劉善十分堅決地搖頭道:“他劉諶和諸葛尚的命是命,你和眾將士的命便不是命?當此大爭之世,哪來的什麼王孫貴胄?功勞和地位,都得自己去爭去搶!若他倆真的戰死沙場,也是為我大漢而死,死得其所,孤與諸葛尚,隻會高興!羅卿且放寬心,你就當這兩個小子是尋常軍卒,隨意驅馳便是。”

劉善都說得這般堅決了,羅憲也不好再說什麼,隻得連聲應喏。

緩了緩,羅憲又想起一事,道:“陛下,那鄧艾、師纂等賊將,已被蕩寇將軍來忠派人押送到臣這裡關押。隻是,鄧艾受傷頗重,加之年老體衰,憂勞成疾,怕是活不了多久了。您看,對這些賊將,該當如何處置?”

對於鄧艾的大名,無論穿越前還是穿越後,劉善都是如雷貫耳。

可以毫不誇張地說,自鄧艾被曹魏派到西線以來,便一直是薑維的剋星,蜀漢的苦主。

屢次大敗薑維不說,後來迫降劉禪的也是他。

冇想到,這樣一個在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卻因穿越而來的劉善一番操作,直接改變了他傲然不可一世的命運,旦夕間便淪為了敗軍之將、階下之囚。

說實在的,劉善倒很想看看,這鄧艾到底長得什麼模樣。

隻是現在,天將放亮,離大軍開拔的時間也不過片刻。

值此緊要關頭,一分一秒都要爭奪,容不得他多作耽擱。

何況,鄧艾一個糟老頭子,自己前去,指不定會被他一頓破口大罵,又能有什麼看頭?

因此,劉善打消了要見鄧艾一麵的想法,對羅憲囑咐道:“對於鄧艾,便派最好的軍醫為他調養吧,儘量彆讓他死了。至於其餘賊將,儘數收押起來。若是這趟我們能夠大勝而回,鄧艾又僥倖不死,他們這些賊將,說不定還有用處。”

說話之間,又一個驚天陰謀在劉善腦海裡提前醞釀。

即便是以羅憲之能,也無法看透眼前這肥肥胖胖的皇帝陛下,腦子裡到底藏了多少雄韜偉略。

就這樣,君臣二人在天矇矇亮時,終於談完了所有事情。

一場席捲蜀漢北地的戰鬥,終於正式拉開帷幕。

劉善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捶捶跪坐得有些僵硬的雙腿,在羅憲的攙扶下,起身出了營帳。

營帳外,邢明與何方早已來到跟前。

一名內侍,正端著食案,躬身候在不遠處。

六百神機營,也已整裝待發。

劉善掃視眾人,發現大家都神采奕奕,昨夜顯然好好休息了下。

倒是自己,此刻疲倦已極。

劉善忍住又要打哈欠的衝動,回身重重拍拍羅憲肩頭,沉聲道:“你我君臣,就此彆過。待魏賊儘破,孤定要與卿等,把酒言歡,大醉萬年!哈哈哈……”

朗朗笑聲中,劉善把袍袖一甩,踏步便上了馬車。

其言其行,說不出的豪邁壯闊。

眾將聞言,齊齊跪地,山呼萬聖,恭送劉善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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