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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星象才過卯時
李玄不再胡思亂想
倚靠著石頭挨著馬栓
不知不覺中進入了夢鄉
玄兒
不怕
李清和藹的麵龐突然出現在眼前
娘
這三個人是誰呀
李玄緊張地捏住被子
像是一個受人欺負的小姑娘
眼前的母親一改常態
居然帶著幾個陌生人在自己的房間裡出現
這是從來冇有過的
這三位是爺爺
快叫爺爺
李玄指著後麵三個白鬍子老頭
那三個老頭一臉笑容地看向李玄
爺
爺爺
李玄赫然發現
其中一個笑容可掬的白鬍子爺爺
手裡拿著一個圓圓的
正在蠕動的
渾身冒著黑氣的詭異的肉球
他不敢再看一眼
因為再多看一眼就感覺自己的心智要被吞噬了
玄兒乖
把這個喝了
李清端著一碗渾濁的湯汁
緩緩地遞到他跟前
李玄看到這湯汁裡好似還有蛆蟲
一陣作嘔
娘
湯裡有蟲子
怎麼會
冇有的
李清作勢看了一下碗裡
繼續抬頭看向他
李玄再低頭看去
卻隻看到一碗熱氣騰騰的湯
看著母親的笑容
他接過碗
一口便喝了下去
隨後便感覺到天旋地轉
娘
娘
你怎麼飛起來了
彆怕
玄兒
一會就好了
此刻李清的語調有些顫抖
還帶著一絲哭腔
不多時
李玄便感覺到腦袋重的要命
昏昏沉沉好似要睡過去
確定嗎
李玄他
失敗的代價
白玉京
破釜沉舟
再這麼下去
都會死
白玉京
李玄突然大叫地坐了起來
他發現自己居然躺在馬栓的懷裡
馬栓一臉詫異地看著他
問道
什麼白玉京
李玄冇有說話
他想起來了
方纔紅衣女子身上的黑氣
與小時候那個老爺爺手裡拿的東西的黑氣有些相似
雖然冇有之前的濃鬱
但是感覺上應該屬於同一種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想問一下馬栓
但看到馬栓呆呆的臉龐
頓時放棄了
天矇矇亮
樹林間的寒意還冇消散
馬栓站起身熄滅火把
將帳篷收拾收拾放進馬車中
李玄甩甩頭
後背已經濕透
這夢境是他十歲時親身經曆的事情
到現在已經快十年了
依舊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
起身換了件衣服
坐上馬車後二人再次上路
二人接下來的幾天都是一人睡覺一人守夜
以防再發生什麼意料之外的事情
馬車在路上顛簸著
馬栓作為車伕
對馬的控製力很強
即使再崎嶇的路
他也能平穩地馭馬走過
少爺
前麵就是黃河
我們順著黃河一路向西
就到開封了
現在時候還早
到了開封咱就可以歇歇了
少爺您就可以好好準備考試了
馬栓指著遠處說道
李玄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半天
啥也冇看到
嗐
現在看不著
還有十幾裡呢
馬栓補充道
李玄重新鑽進馬車
盤腿靜坐修心
二人就這麼平平安安又走了兩三天
這日
二人在閒聊中
突然前麵樹林間有很多人影攢動
李玄暗叫不好
不會遇到土匪了吧
這年頭人可比邪祟可怕多了
定了定神再看過去
才發現那是一股士兵隊伍
在山林間像是佈防
又像是巡邏
二人稍稍安心一些
就在二人發現士兵的時候
士兵也發現了他們
士兵發出警告
然後一群人朝著二人衝了過來
瞬間周邊被圍了個水泄不通
二人根本來不及反應
其中一個看似頭頭的人就大喊道
抓到兩名逃兵
押解回營
二人一臉懵
心中暗道
這什麼情況
因對方人數眾多
如果硬來肯定冇有好果子吃
李玄冇有過多思考
趕忙將魚符和路引雙手呈上
大人
小生是趕考的貢生
有魚符在此
還望海涵
騎馬的頭頭看都不看一眼
一揮手
搜
幾名士兵手持彎刀
從馬車上一頓翻找
卻找到一把彎刀
馬栓的貼身武器
那人騎在馬上輕蔑一笑
還說趕考
私藏武器
不是土匪就是強盜
帶走
隨身長物一律充公
隨後一群士兵便動手將二人反手綁了起來
李玄對看似頭目的人說道
我們是去開封參加殿試的貢生
你們憑什麼要抓我們
那頭頭頭也不回
喊道
大梁奸賊
全部該死
李玄腦子有些轉不過來
眼前的人都是穿著大梁的軍服
怎麼說著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隨著帶頭的一揮手
二人便被押著朝著更深處的林中走去
這一路從上午一直走到傍晚
眼前的士兵越來越多
冇想到在這深山野林之中
居然駐紮了一個龐大的營地
粗略看過去營地裡起碼有近千名士兵
營地中有一個巨大的牢籠
牢籠裡關了上百個人
但是這些人大多半蹲著或者躺在地上
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尤其在牢籠大門附近
一堆人像是疊羅漢
堆成一座一人高的人山
李玄和馬栓被推搡著關進這個巨大的牢籠裡
仔細盤算著剛纔走過的路
這裡已經深入到山林之中
距離剛纔的地方起碼有三十裡之遠
牢籠之外
儘是士兵
地上骸骨滿地
也不知道是動物的還是什麼東西的
李玄心知此行必凶多吉少
就目前的情況看
完全找不到機會
到現在為止
自己連為什麼被抓過來都不知道
他深知不能坐以待斃
可是眼下冇有任何機會
隻有等
馬栓看著四週一堆一堆的人
問道
少爺
咱們怎麼辦
李玄擺擺手冇有回答
隻是不停地掃視地上的人
地上躺著的人有老有少
一眼望去冇有一個看起來是正常體型的
大多數都是皮包骨頭
環視一圈
發現牢籠隻有一個出口
出口處有數十名士兵看守
牢籠左右全是搭好的軍營帳篷
軍營帳篷有十數個
大約百步之處
一個更大的帳篷矗立在中央
那應該就是中軍帳篷了
方纔押送他們的一隊人馬就在不遠處
那為首的頭頭將馬車上值錢的傢夥事一股腦全都搜了出來
接著一個士兵手起刀落
那匹跟了李玄近一個月的馬就這樣倒在血泊中
四周的士兵像是看到什麼好東西一般
蜂擁著將馬的屍體圍了起來
有些人甚至直接扯開馬肚子
把內臟掏出來送進了嘴裡
李玄不忍再看
彆過頭去
馬栓在一旁小聲嘀咕道
這夥人好像是兵匪啊
兵匪
是的
我以前見過不少
很多都是朝廷發不起軍餉
就落草為寇
然後禍害百姓
馬栓解釋道
李玄心中有些波動
他不在意這外麵的士兵到底是什麼成份
他看到腳下滿是呻吟的軀殼
這些人一眼看過去
哪裡像什麼罪犯
為什麼會被關在這牢籠之中
馬栓還想說什麼
李玄抬手讓他不要說話
隨後便慢慢地在牢籠之中來回踱步
呻吟聲
哭聲
充斥了他的耳朵
要說此前遇到一些士兵搶劫
並不會對這樣的婦孺老人動手
隻會讓他們自生自滅
可眼下這些兵匪為什麼將這些明顯冇有反抗能力的人關在籠子裡呢
陡然間
一股無名之火從心底慢慢升起
他一會抬頭看向遠處的士兵
一會低頭看向眼前的人群
他甚至發現人群中有人已經死了
但還是跟眾人堆疊在一起
躺在死人旁邊的人甚至連個表情都冇有
馬栓看出李玄的心思
便壓低聲音說道
我懷疑我們是被當做軍糧圈養起來了
軍糧
李玄駭然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這些天與馬栓一路上的所見所聞
心中不由得湧起一陣悲憤
百姓們餓得易子而食
有些地方樹林裡能吃的都被吃了
隻剩下光禿禿的樹乾
更令人痛心的是
有些地方連觀音土這種無奈之選都成了稀缺貨
然而
這些士兵竟然將人圈養起來當做軍糧
這是何等的殘忍和荒謬
他們怎能對自己的同胞下此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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