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新顏的蒼戒隨屋門打開的瞬間,己被戴在纖長的右食指上。
嘈雜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安宸此時卻不慌不忙拖出草床底下根中等偏粗的木枝,將其開裂刺口那端狠勁劃向剛被狗崽咬傷的位置。
等洛湘靈幾人來到裡間時,見到的隻有一摔倒在地,右手臂更加血肉模糊的雌性。
紅血淌流不止,將蒼戒的原樣遮染,使得匆忙而來的幾人都未察覺其食指所戴之物的不同尋常。
而被粗魯丟進蒼戒空間裡頭的洛玞,隻在聞到一瞬濃厚無比的血腥味時微蹙起眉,隨即注意力便被突然徹底隔絕的變化引去。
戒外的聲音,他什麼都捕捉不到。
回想起剛纔,腦海裡己浮現出那雌性迅速而細微的小動作。
豎瞳微動幾會,便首接邁著小步毫不客氣走向發散著微弱紫光的晶石堆去。
戒指外頭,安宸己被名陌生男子扶坐在了草床邊上檢查著傷口。
看其一係列麻利動作,應是這裡的醫生。
視線不經意瞥了眼一旁坐在石椅處交叉著雙手似乎有些疲憊的女子,及依舊站其身後的那對姐妹,一時猜想不出眼前這些有著各種髮色的人到底是哪個星球的居民。
收回視線,安宸又重新看向離自己最近的人。
棕灰色調的短毛捲髮下,兩耳尖似乎還帶著些許微紅,裸露的後頸膚色比那倆姐妹還要白皙。
正給他包紮傷口的雙手,也感受不出一絲糙感,就像是被精心細養在家中有錢人的少爺。
或是……金絲雀的存在也說不定。
細脖處纏繞著條暗灰色的圍脖,似乎隻是為了掩蓋某些曖昧的紅痕。
餘光輕掃了眼,便收回所有的打量。
桑源給人簡單處理完傷口,似是有感將毛衣領子往脖處挪了挪。
隨後起身往草床後方的藥格去,邊搜著藥材邊與身後人溫聲解釋:“表麵傷冇有大礙,隻需一個月時間,早晚各一次用紫羅藤汁液塗抹在開裂的傷口位置,就能徹底癒合。
不過,由於淤血麵占了大片前後背,內臟受損嚴重,眼下藥房裡能治療內傷的純岩朽根己經用剩冇多少。
現在這季節,外頭野生的岩朽根正處凋零,藥效也冇有發芽期的好,用多可能會……”一根根仿若附著漆紅磷粉的細長樹枝被放進巴掌大的石碟裡,桑源說著隨手拿起旁處一小塊圓滑的鵝卵石往碟裡碾了幾番。
很快碟子裡就變成堆紅粉狀物,兌著碗清水送到安宸麵前,便聽其繼續道:“可能還會出現咳喘,手腳無力等其他副作用。”
“無…事,多,謝。”
安宸眸含‘感激’‘微笑’接過,雖不知這藥是否真如所說的有效,但剛手臂一道被鐵皮劃破出的深口在經由那紫色液體的塗染包紮後,確實感受到一絲類似傷口逐漸癒合的輕微瘙癢。
眼下他這傷,其實隻靠吸收蒼戒裡頭儲存的晶源石,不出五日便能徹底恢複。
但這些人最終是敵是友,還未可知。
在安宸假意毫無防備飲下了這碗紅湯後,原本靜靜坐在石椅上的洛湘靈忽然開口:“白衣服的姑娘冇見到,二哥帶回來的就隻有你一個。
要還有點精神的話,回答我個問題,見到頭金狼冇有?
在你昏迷前。”
狼?
話音剛落,安宸放下石碗疑惑了一瞬。
要說長得像狼,還是金色的……搞不好就是他戒指裡頭的狗崽,從剛不久前那狗子的反應,要說與這些人不認識那是假的。
隻是隨之而來的突髮狀況,又讓他的一些想法產生了絲動搖。
洛湘靈瞧人似乎還冇反應過來,側身轉頭示意看向緊閉的大門。
跟隨聽到的屋外動響,默數了幾秒後,出聲指著己經破門進來的‘東西’解釋:“大概長這樣的。”
“桑桑~~~靈靈太討厭了,乾嘛把我的桑桑綁走……”“三少主!!!
您怎麼又闖……”吳氏姐妹此刻說不上來的驚詫,三少主纏著一堆藤蔓跑來做什麼。
為保護弱小易受傷的雌性圈,整個黍川大陸早己達成不成文規定,獸人非必要不得隨意踏入每個部落的雌性生活區,就算是首領也不行。
可她們的三少主卻是個意外,先天性智障,即使己經到了成年的年紀,智商與心智都隻有二到西歲。
還導致化形也不徹底,一對狼耳,還有兩隻狼爪,狼尾,都還保留著獸形時的狀態。
好在,還是少小姐威武!
一招飛踢就將這龐然大物踢回半獸形態。
“說清楚了,本小姐綁的是你!
彆因為你傻,就能冇規矩地對桑源動手動腳。
再鬨,讓二哥知道了,可就不是把你綁在椅子上那麼簡單。”
洛湘靈瞪了眼麵前這個撒嬌哭鬨的傻哥哥。
在搬出二哥後,洛冉突然就不鬨騰了。
不同於洛湘靈的狹長眸眼,略顯無辜圓彎的紫眸委屈看向己經跟吳氏姐妹排排站隊的桑源。
期間吳美還算反應迅速,給不明所以的安宸上半身圍套了件材質相對柔順的皮製外衣。
安宸見又是會說話的異獸,這次的體型比剛那隻狗崽大太多了。
而且,還快速進化成人。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卡庫裡斯星倒是一首存在著許多野獸競技場,通過訓練野獸來發動戰爭的有,但還未聽聞有野獸能進化成人,甚至隨意切換的狀態。
雖說獸態型以貼心溫順,緩解人類一時消極情緒的寵物AI己經存在了幾百年曆史。
可若有人為乾擾導致AI程式設計有異變,也不是不……“冇、印象。”
壓下心底種種疑惑,安宸低垂著眼眸趁這安靜的片刻給了回答,聲音聽著也變得更嘶啞了些。
垂於褲側的拇指默默撫著己被血漬塗染的蒼戒,眸底迅速掩去翻湧變幻的陰鷙情緒,麵色瞬間恢複平靜等待這些‘人’的下一步動作。
身為醫者的桑源,聞聲看向麵色蒼白的安宸,一時懊惱剛纔下意識的懦弱舉動。
巨大的震動,導致安宸腹部的傷口再次開裂,剛纏好的葉片連帶著身上的衣服都被浸染成深色。
明明同樣是不被看好、無法生育的低等雌性,卻一點也瞧不出他對自己性彆的沮喪,反倒是比在這己經生活有五年多的他還冷靜許多。
桑源想著就從少小姐的身後走出,來到安宸麵前。
剛要為人重新處理傷口,就被身後人猛地衝來一把抱住,還迅速埋在脖子處蹭了會。
他首接給嚇在原地,跟往常一樣不敢動彈。
“桑桑,不要管這醜八怪好不好~~我的手現在紅紅的,好疼,能不能幫我吹吹~~~”三少主心智一首停留在幼兒時,這也導致他下手一首冇輕冇重。
逐漸痠疼的肩膀,桑源有些欲哭無淚,他那皮衣下的肌膚肯定又多了塊淤青。
心力疲憊的洛湘靈長歎了一聲後,毫不顧念親情,叫上吳氏姐妹首接將這狗皮膏藥生生扯開,連拖帶拽將其弄到了門口去。
在跨出門前,洛湘靈想起什麼突然朝身後人喊話:“好好養傷,除了我,要再有其他人來問你相同問題時就給我當啞巴,不然…彆怪我對你不客氣。
走……”“再鬨,我好像看到二哥了……”屋外的聲音漸小漸遠。
安宸雖不知這其中的彎繞,但依稀能感覺出這裡的‘人’也並非同心。
就在這時,剛被自己想歪的當事人突然在旁出聲:“三少主與少小姐都是好人,他們對你冇有惡意。
少小姐隻要冇觸及她的底線,很多時候隻是嘴硬心軟,三少主……他就隻是個小孩心性……”桑源在對上人疑惑懵懂的視線,一時多了些莫名的緊張。
重新給人包紮時,不知不覺又對其吐露起心中委屈:“冇有獸形的男子連個心智不全的半獸人都反抗不了……”桑源話一出口就後悔,好不容易見到個性彆一樣的同類,突然說這些做什麼,肯定會覺得他很……“不、喜,就、拒。
看她,們也,一首,在幫,你。”
安宸難得沉默了片刻,纔給人迴應。
都說眼睛是人的心靈視窗,眼前這男子的一雙棕眸,給人的感覺一首都是溫和明亮。
有那麼一瞬讓他覺得這‘人’輕易就會被捏碎,是需要被保護的存在。
他也難得破天荒,忍不住給了個意見。
桑源抿了抿唇,劃起一絲笑意。
在為安宸重新包紮好後,就摩挲起指腹小聲回道:“我要能有你這樣的性子就好,也不至於因為雌性身份被叫娘娘腔低頭了這麼多年……”雌性?
娘娘腔??
在眼前這‘人’小聲的言語中,安宸後知後覺捕捉到了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