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如此,林容婉仍冇有停下趕去密林的腳步。
她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家碧玉,如此利落地翻身下馬,熟稔地使著韁繩駕著馬趕去了密林之中。
她這樣突兀的舉動必然嚇壞了圍房裡的婦人們。
連鄭氏也會心生疑惑,林容婉怎麼會騎馬?
旁人不知曉的是,她的生母從前正是林家馬廄裡負責餵馬的丫鬟,長年累月的餵馬生涯中,她不止一次地偷偷翻身上馬,駕著馬匹“馳騁”在馬廄之中。
連帶著林容婉也會駕馬。
此刻她才縱馬鑽入密林之中,便發現遮天蔽日的樹椏擋住了外頭光亮的日色。
密林裡隻有一望無際的樹叢和雜石,若往深處走上幾步,還能覷見迷迷濛濛、無孔不入的瘴氣。
她孤身一人立在密林之中,左右都是孤寂又蕭瑟的“窸窣”樹風,時不時還有幾句野獸的低鳴之聲。
林容婉到底也隻是內宅婦人而已,自出生至今何曾見過如此滲人的場麵?
她心裡頓覺驚駭不已。
可若是成惘之當真出了什麼事,她卻在圍房裡一動不動地袖手旁觀。
守寡的婦人在內宅裡除了靠婆母和公爹的憐惜之外,便要靠孃家來給自己撐腰接濟。
而林容婉是冇有孃家的人,所以她冇有任何倚仗和退路可言。
成惘之絕對不能出事。
即便他真的出了事,自己甘願以性命為賭、隻身入密林營救自己的夫君,單憑這點情意,成國公府便必須厚待她這個寡婦。
思及此,林容婉的心也安定了不少,她竭力驅散著心中的懼意,朝著密林的深處走去。
說到底這世間冇有任何一個婦人心甘情願地想做寡婦。
她衷心盼著成惘之無恙,這便壯著膽子要搜尋成惘之的蹤跡。
隻是這密林四處太過開闊無邊,腳下到處都是能割傷人腿的荊棘叢林,馬匹不願再往深處走去,林容婉無法,便隻能翻身下馬,徒步往密林深處走去。
走著走著,她便在灌木叢旁聽見了幾道交談著的聲響。
“跟丟了?”
“嗯,他去了東邊的懸崖,一轉眼就冇了影子。”
林容婉躲在灌木叢裡瑟瑟發抖,依稀辨明瞭說話之人便是行刺的刺客。
而他們嘴裡去了東邊懸崖的人必然就是成惘之。
她心裡愈發安定了一些,起碼她知曉了此刻的成惘之性命無憂。
如今她要儘量剋製自己的呼吸,絕不能讓這些刺客發現了她的行蹤。
林容婉竭力穩住自己的心神,耳畔卻傳來一陣馬匹驚呼的聲響。
她心中警鈴大作,陡然意識到自己將馬匹拴在了不遠處的樹樁,若刺客們朝著馬匹的方向追去,必然會發現密林裡多了一個人的存在。
樹風簌簌地拂過林容婉的耳畔。
她咬一咬牙,便趁著刺客們往馬匹的方向趕去時,從灌木叢裡脫了身,立時頭也不回地朝著東邊懸崖的方向跑去。
林容婉死命地奔跑,不敢鬆懈一分,隻怕後頭的刺客會追上來要了她的命。
好在刺客們似乎被馬匹吸引了注意力,並未留意到林容婉的蹤跡。
東邊的密林比西邊要開闊空曠不少,換言之那便是躲避的地方也少了許多。
她心裡暗暗焦急,姣美的容顏上佈滿了豆大的汗珠,柳眉因擔憂和驚懼的緣故顰在一處,鵝脂般的鼻頭上懸著薄薄一層細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