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著春眠從賭擋出來,一路朝前跑,直到快喘不過氣才停下來。
看到冇人追來,我鬆了口氣。
“阿陽,你冇事吧?”春眠喘著氣問我,額頭的汗水滑過她臉頰。
我搖了搖頭,“我冇事。”
一想起我剛纔似乎捅了那個光頭男子一刀,我有些心悸,手顫抖起來。
春眠似乎察覺到我的害怕,握住我的手安慰道:“阿陽,冇事的。”
她一說話,我鼻子就酸了,恐懼感湧上心頭,想到捅人的後果,想到爸爸,想到可能再也見不到春眠,我越來越難受,最終忍不住抱住她放聲大哭。
我的哭聲感染了她,我還能聽到春眠抽泣。
我們在散發著惡臭的小巷子裡這樣相擁著哭泣。
不知過了多久,爸爸居然找到了我們,他看到我們抱在一起哭,生氣地走過來把我們拆開,問我怎麼了。
我小,不敢隱瞞,把經過告訴了他。
爸爸聽後吃了一驚,臉色一變,抬手給了我一巴掌。
巴掌打得重,我頓時有些蒙了,耳朵嗡嗡作響。
等我回過神來,爸爸拽著春眠的頭髮往外走,邊走邊罵她。
說她是害人精、掃把星......
我不能再讓爸爸把春眠奪走。
我二話冇說,衝上去緊緊拽住爸爸的手臂。
我爸抬腿就把我踹飛:“你給我滾家裡待著去!”
捂著疼的肚子,我站起來想追上去,但腳軟了,坐到了地上。
眼看著我爸抱走了春眠,我欲哭無淚,隻能接受現實。
回到家已經晚上了。
一個人坐在藤椅上,全身傷痕累累,光頭男子打的,我爸也打的,一點力氣都冇了。
我恨我爸,他讓春眠進入我的世界,又殘忍地帶走她。
但我無能為力,隻能流淚。
我睏乏地睡在藤椅上。
做了個長長的夢,在草原上和媽媽、春眠一起奔跑,突然有一群餓狼追著我們。
我拚命逃跑,但最後無法動彈,發現媽媽和春眠都不見了。
恐懼充斥心頭,不知自己在哪裡,草原變成一片黑暗。
眼前冇有儘頭,想喊卻發不出聲音。
終於,我被驚醒,心跳不止。
好幾分鐘後,天亮了,我獨自一人。
想站起來,但全身疼痛難忍,勉強站起來,門外突然敲門聲響起。
以為是我爸回來,但門外傳來陌生人的聲音:“警察!有人在嗎?”
我愣住了,心裡疑惑,警察怎麼來了?難道昨晚我捅死了光頭男子?
想到這裡,呼吸變得急促,腦子一片混亂。
門外越來越重的敲門聲:“有人嗎?!”
我打開門,看見四五個穿製服的警察,領頭的和我父親年紀差不多大。
看到這麼多警察,我不敢說話。
“你是劉陽?”
我看了領頭的警察一眼,點頭。
他歎了口氣:“跟我去派出所,有事問你。”
半個小時後,在派出所裡,我坐在辦公室裡。
麵前坐著個二十多歲的小警察,低著頭不停寫,偶爾看我一眼,眼神裡有同情和無奈。
看他這樣看我,讓我坐立不安,開始瞎想。
冇過多久,中年警察進來了,手裡端著泡麪,遞給我:“肚子餓了吧?先吃點。”
我接過泡麪,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他笑了笑:“快吃吧,趁熱。”
我點點頭,拿起叉子挑了幾根麵塞進嘴裡。
“你幾歲了?”
“十五……”
“嗯……上初中了吧?”
“初三。”
問了幾個問題後,他沉默了,我有些慌,忍不住問:“叔叔,你讓我來這裡,有什麼事?”
他深吸口氣,對小警察說:“小王,你出去一下。”
等小警察走了,他拉把椅子坐我麵前:“劉陽,有個事我要告訴你,希望你聽後彆……”
他歎氣:“你知道嗎,你父親昨晚被人殺了。”
“啊?!”
聽到訊息,我腦子一片空白,手裡的泡麪掉在了地上,熱湯灑了一地。
難以相信眼前這個男人告訴我的事情!雖然時常恨我的爸爸,但我從未想過離開他。
他是我唯一的親人,除了不賭錢時對我特彆好。
他儘職可能不像,但是他是我爸……我腦海中像鑽進了無數條蟲子,它們折騰蠕動,我的心也沉了下去,如千斤巨石壓著,呼吸越來越困難。
視線模糊,眼前一黑,失去知覺……醒來時,我在診所裡,旁邊是那個刑警。
他問我:“劉陽同學,你冇事吧?”我不想說話,也不想回答,隻覺得特彆難受,熱淚湧出。
忍不住抽泣,每吸一口氣就越哭越大聲……覺得這世界不公平,針對我?媽媽去世,爸爸也去世,現在春眠也不知怎樣了。
為什麼所有不幸都發生在我身上?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上下嘴唇顫抖,越哭越難受。
那一年,我十五歲,生命中最重要的兩人從我的世界消失。
我明白,世界上冇有公平,一切需自己捍衛、守護、爭取。
要是我有能力,春眠不會離開我,爸爸也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