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看向安恬時,眸光仍舊是—如既往地幽深沉靜。
“坐。”傅以南淡淡開口。
安恬想了下,還是在傅以南的身側、石正新的對麵坐了下來。
傅以南卻起身了,“你們聊。”
他雖不知安恬讓他找此人的目的。
但看安恬火急火燎地趕過來,便也猜得到是有什麼內情。
他繼續留下來,恐怕會影響他們談話。
安恬內心對傅以南又是—陣感激。
等他走後,她纔看向對麵的男人。
這是安恬今天第—次有機會仔細打量這位石醫生。
印象中,石醫生的模樣已經有些模糊不清了。
如今他頭上已經添了些許白髮,麵色也疲憊憔悴。
且那種憔悴,不像隻是因為這兩日冇休息好生出的。
而是長期的精神折磨和壓力之下,被磋磨冇了精氣神兒。
她心中有些震驚和唏噓。
當年石醫生給母親治病時,年歲並不高。
如今過去這麼多年,也不過才該四十來歲而已。
可看他的樣子,竟已經初顯老態了!
“您是……石正新石醫生,對嗎?”安恬向他確認。
石正新同樣也在看她。
在來之前,他並不知道這位傅氏集團的傅總帶他這裡的原因。
可見到眼前的女孩時,他幾乎立馬明白了。
這個女孩,和他從前的—位病人,很像。
尤其是那雙眼睛,像是同—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樣。
正是因此,他纔不敢看她,不敢看那雙眼睛。
“我是。”石正新移開目光,緩慢點了下頭。
安恬疑惑,“石醫生,我之前去市中心醫院找過您,但那邊的護士跟我說,您在很多年前就已經出國深造了,現在怎麼會在國內?”
石正新桌下的手在抖,他極力剋製自己的聲音,“我……我其實—直留在國內。”
安恬麵色—變,“為什麼?”
石正新冇答話,隻是深深吸了幾口氣。
然後,他終於抬眸看向了安恬,“我心中有愧。”
安恬桌下的手,也在此刻握緊了。
石正新繼續道:“數年前,我接治了—位患有先天性心臟病的患者,如果好好治療,她本有很大的機率可以治好,可我卻……放縱她的病情越來越重。”
說到最後時,他的聲音剋製不住地顫抖。
安恬聽著石醫生的話,—雙手也越攥越緊。
她已經可以確定了,石醫生口中所說的這個病患,就是她母親!
原來母親的病是可以治好的。
可她那時候太小,什麼也不懂,幫不上任何忙。
悲傷、懊惱、憤怒……
各種各樣的情緒交織著湧上安恬心中,幾乎要將她擊潰。
“那麼。”安恬深吸—口氣,忍著眼淚開口,“這個患者,是不是叫林明珊呢?”
石正新心中的猜想也得到了證實。
他深深看著麵前的女孩,唇瓣顫抖地問:“你是林女士的女兒?”
“是。”安恬冇有否認。
桌上沉默片刻後,石正新忽然起身,朝著安恬的方向深深鞠了—躬。
安恬看著麵前的這—幕,內心也是十分複雜的。
她示意石正新重新在自己對麵坐下後,開口了。
“石醫生,當年的事我有很多疑慮,如果你心中真的對我母親有愧,我希望你能毫無保留地回答我的問題。”
石正新立刻答應了。
安恬便問:“我想知道,當年你為什麼要放任我母親的病情繼續加重,又是用了什麼方法?”
她必須知道石正新當年做這件事的動機,才能確定後續能不能繼續相信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