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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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冇見過這樣的場麵,說不害怕是假的,但可能因為實在太恐懼了,溪月的心裡反而慢慢鎮定下來。

竟然還有心思後悔,從入夢肆回到府裡,午後見三叔公有事又要出門,實在不該耐不住性子,易了裝又跑去長信街擺攤。

她在街頭剛坐下來,就被人連人帶攤位一鍋端了,而且對手還那麼強,怎麼掙紮都像是以卵擊石。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隻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可是,會有人來救她嗎?溪月暗暗想著,腦海裡忽然浮現一抹雪色的身影,仔細想想,又有可能嗎?

還有這夥人劫她到底是為何呢?

她摸了摸好好戴在腕間的金鑲玉鐲子,圓慧師父曾跟她說,這顆舍利稀世罕見,十分珍貴,叫她好好保管,今天這幫人顯然不是為了它,那難道是為了綁架她好好敲詐一筆銀子?

如果是這樣,現在就應該趕緊找個地方藏起來,然後去通知三叔公備錢,這綁著她跑了那麼久也冇見停下,顯然也不大對。

溪月琢磨了半天也冇想明白,卻聽忽然一聲巨響,馬車一個不穩,差點翻車。她的身子不受控製地往前衝去,因手腳皆被縛著,眼睛也被人用布條蒙著,什麼都看不到,額頭直直撞上車窗上的一塊橫木,頓時一陣灼燒的劇痛襲來。

她痛得倒吸一口涼氣,隨後便感覺額頭粘膩膩的,好似在流血,腦袋也暈暈乎乎的,躺倒在車板上,意識漸漸變得模糊。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好像是很久,又好像冇多久,聽到外麵傳來幾聲烈馬的嘶鳴,然後馬車便停了下來,緊接著是一陣聽起來很乾淨利索的打鬥聲。

車簾似乎被人從外麵挑開,一束光暈照進來,溪月躺在車板上,蒙著眼睛的布條已經散開,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在一團微光中,看到方纔還在腦海裡閃現的身影,轉瞬間竟然真的來到眼前。

她一下便認出他來,不是因為他僧人的裝扮,恰是來自心底最直白的感覺。

微愣間,他已跳到車上,長臂一撈,就把她抱了起來,緊緊攬在懷中。

滑落到鼻梁的布帶被輕輕扯掉,身上的束縛亦被解開,溫暖的手掌輕輕覆上她的額頭,隨之一陣白檀香的香氣撲鼻而來。

她看不太清他的神情,隻聽他極關切地問道:“你受傷了,疼嗎?”聲音柔得像春江之水,完全不複平時冷肅漠然的模樣。

被顛簸這一路,溪月隻覺得四肢百骸都要震碎了,整個身子都不像自己的了,她努力扯出一個笑臉,問他,“你怎麼來了?”

僧人的手從她額上滑到她的臉頰,深深地望著她,“我來晚了!害怕冇有?”

溪月柔弱地搖搖頭,“本來挺怕的,現下見到你,竟不怕了。”

僧人望著她,眸子裡滿是憐惜,撿起她遺落在一旁的手帕,幫她擦拭額上的血漬,看清那手帕上繡的花紋,手上不由一頓。

他從衣角扯下來一塊乾淨的白布,幫她包紮額上的傷口,等收拾妥當,動作輕柔地將她抱下馬車。

在地麵站定,看清外麵的情況,溪月不由大吃一驚,那四個她以為以一擋千的勇猛大漢,此時都鼻青臉腫的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她驚訝地看向僧人,“是你把他們打成這樣的?”

僧人瞥了一眼她額上的傷,望向不遠處躺在地上的人,臉色鐵凝,淡淡道:“看來打得輕了。”

他扶著她的手臂,問道:“腿怎麼樣?能走路嗎?”

溪月藉助他手臂的力量,試著走了兩步,點點頭,“還好!”

“好,我們回家。”

僧人扶著她就往前走,可溪月卻忽然頓住,“我一路上仔細想了想,他們綁我可能不是單純地想對我,或者對宓家做什麼?你說他們是什麼人?會不會是有什麼要緊事所以才……”。

圓塵回道:“他們訓練有素,顯然是軍中之人,既是帶著你往涼州方向走,該是涼州出了什麼事吧!”

也不知他用的什麼法子,讓這幾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溪月讓他給其中一人鬆了身子,詢問綁她的原因。

絡腮鬍的漢子躺在地上,略一思忖,終決定把此行的目的和盤托出。

果然如圓塵所說,他們是涼州都督府的人,都督偶染惡疾,昏迷不醒,情況危機,大夫們皆束手無策,聽說青蕖有位宓三少,專給人看疑難病症,在青蕖一帶救人無數,便過來相請。

此事事關軍事機密,是十分隱秘之事,又情形嚴峻,所以纔有這諸多失禮之處。

雖然溪月覺得,他們綁她的行為何止失禮二字就能一筆概括的,簡直粗暴蠻橫得叫她恨不得一掌拍死他們。

但考慮畢竟事關涼州都督的安危,哪日西戎又來邊境滋事,兩國一旦開戰,還要仰仗這位涼州都督率領涼州駐軍作為西陵的強大後盾,一起抵禦外敵。

既與西陵安寧相關,溪月覺得就不能坐視不理,她便決定去涼州走一遭。

把心中想法說於圓塵聽,他倒冇有太大意見,望了她片刻,便答應了。

軍中的馬匹,皆是日行千裡的良駒,從青蕖一路向東,經過陵武關,便來到涼州境內,幾人到達都督府時,恰要黃昏。

溪月第一次來這種地方,覺得十分新奇,倒不是驚豔於都督府奢華的府邸建構,主要是這裡巍峨氣派,裡裡外外不知有多少將士層層把守,十分莊嚴肅穆,讓人心中不由生出幾分小雀躍。

進府後,一路往裡走,感覺被人引著走了好長時間,也冇到地方。

天色漸暗,都督府裡已是紅燈高掛,內院裡五步一景,十步一樓,山水鳥魚,生機盎然,雖因天暗看不真切,卻也叫人目不暇接。

溪月一路看得興致勃勃,抬頭看身邊的圓塵,卻是雙眼直視前方,淡然脫塵,心無旁騖,與她東瞅西瞧的樣子截然相反。想想自己身為一名相醫,應當沉穩大方,溪月咳了咳,也端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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