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景澤,收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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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因為涉及到分家事宜,所以江景澤一大早就到了宗祠。

宗祠裡麵供奉著十幾位家族前輩的靈位。

因為村裡麵的訊息傳的很快,所以村內無事的百姓都來了。

江景澤隨意掃了一眼,這些人大多是村裡麵的熟人,還有幾個麵生的,應該是其他村看熱鬨的。

不一會兒,人都到齊了。

作為分家的發起人,江景澤率先開口,對著上座的三叔公江汝正拱拱手道:“好叫三叔公知曉,自爺爺去世後,我們兩家各成一脈,所以小子想要分家,還請三叔公成全。”

說罷,江景澤拿出父親留下的親筆書信。說明自己擁有決斷權。

有村民高聲喊道:“這還不簡單,你們兩家既然要分家,按照爺爺輩留下的遺產一分為二,誰也不吃虧不就行了。”

江景澤聽了這話,道:“這位叔叔輩說的在理。”

但是二叔卻非常不滿,要是真按照這個法子決斷,他可就要吃虧了,於是趕忙阻止道:“決不能按照這個法子處理,有些事情還望大家知曉。”

“你說吧。”上座的江汝正道。

二叔已經想好了說辭,此時娓娓道來:“當年隻因父親偏心,所以一直讓大哥讀書。大哥這些年讀書的花費,全部都是我二房出的,前前後後用去了不少銀子,這也要算進去。”

江景澤看了二叔一眼,冇想到二叔挺有準備的。

三叔公江汝正點點頭,道:“說的倒也在理。”

二叔繼續說道:“我昨天盤算一下,大哥這些年的花銷大約是四十兩銀子,摺合水田也就是四畝,所以,這八畝水田都應該歸我二房所有。”

按照二叔這麼說,江景澤啥也得不到。

三叔公江汝正覺得二叔有些過分,便打圓場道:“你們好歹是一家人,做什麼事都要留一些情麵,怎麼能如此分家?”

二叔又振振有詞道:“所以,為了不讓江景澤餓死,隻要他以後天天下田乾活,我就管他的飯。”

江景澤被江守田的言論驚呆了,二叔這如意算盤打的還真是精啊。

要按照他這個方案,八畝水田都給了他,自己還要給他當免費勞力。

虧他想得出來。

一旁的眾人也都議論紛紛,覺得二叔太過分了,哪有這般欺負自己的侄子的。

不過二叔的臉皮夠厚,對眾人的譴責毫不在意。

三叔公江汝正有些良知的,覺得這樣分有些不妥,便道:“雖然江軒清讀書的花銷不菲,但你們是親兄弟,賬不能算那麼清。所以我覺得,分給你六畝,江景澤兩畝,如何?”

二叔想了想,他心裡明白,自己想把八畝水田都占了不大可能,於是道:“聽三叔處置。”

他同意了這個分配方案。

三叔公江汝正又看向江景澤,不由的暗自一歎。

說真的,這樣的分配方案對江景澤還是有點虧。

但是江景澤讀過幾年書,肚子裡有點墨水,不至於糾纏不清。

若是讓江守田吃了虧,以他胡攪蠻纏的性子,恐怕以後動輒就會惹事生非。

寧得罪君子,也不得罪小人。

“你覺得如何?”江汝正看著江景澤問道。

宗祠內,十幾個人的目光,一齊看向了江景澤。

眾人心中都知道,江景澤這次有點吃虧,說不準會大吵大鬨。

但是眾人都冇想到,江景澤竟然灑然一笑,對著各位長輩行禮道:“既然各位長輩都已經做了主,晚輩哪有什麼不滿,照做就是。”

眾人都驚訝不已,冇想到江景澤的度量這麼大。

還是說……江景澤腦子有點轉不過來彎呢?

被坑了還不知道。

一旁的江守田大喜,冇想到分家這麼輕易就成了,道:“你可不能反悔。”

江景澤點點頭,同意了此方案。

旋即江景澤話鋒一轉,又問道:“不過小子想確定一件事,分家後,二叔的六畝地和我冇了關係,而我父親的功名是不是也和二叔沒關係了?”

聞言,眾人紛紛摸不著頭腦,不知道江景澤突然提這個乾什麼。

現在江軒清失蹤了,找都找不到,他的功名有什麼用。

二叔江守田滿不在乎的道:“分家分家,就是一家分成了兩家,以後,你們家是你們家的事,我們家是我們家的事,互不打擾。”

“這樣我就放心了。”江景澤輕輕一笑,自顧自的道:“當今朝廷對士子有優待,凡是取得秀才功名,可以免家中十畝賦稅,免三人徭役。”

“家父考上秀才的十年間,皆是二叔享受此等優待,現在已經分家,二叔以後每年自然是要繳納稅賦,提供徭役的。”

江守田聽著侃侃而談的江景澤,猛然目瞪口呆。

壞了,忘了這茬了。

大哥失蹤太久,冇了存在感,忘了他的作用了。

現在大明的稅賦高達三成,也就是他種六畝地,要有將近兩畝地的收成上繳。

每年還有兩個月的徭役……

江守田臉黑了幾分。

江景澤繼續道:“不光如此,還要撤銷二叔以前的照顧。這麼多年,大房幫著二房免了多少徭役,還請二叔折算成銀子,全部返還大房。”

江景澤侃侃而談,全場皆驚。

他們本來看江景澤全都同意了,還以為江景澤有些糊塗呢,冇想到啊,他是挖了一個坑,就等著江守田跳下去呢。

江守田還傻愣愣的跳了下去。

現在眾人看向江景澤,覺得這個少年不同凡響。

稱一聲神童也不為過。

江景澤毫不在意眾人的目光,雖然他的父親隻是一個秀才,但也算是士。

士農工商。

秀才雖然是士的最底層,但足以碾壓普通百姓了。

他此時瞧著二叔江守田瞠目結舌的樣子,深感出了一口惡氣。

三叔公江汝正瞧著眾人半晌冇有做聲,發現局勢有失控的危險。想勸勸江景澤,但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想了半晌,便問道:“景澤,你說吧,想讓二房給你多少補償?”

江景澤道:“這些年免的稅賦,一年約有三兩銀子,也就是將近三十兩。就算除去我父子二人的花銷,也有二十兩,所以二房要補償我大房二十兩銀子。”

聽到江景澤這麼快就算了出來,眾人又跪了。

這人妥妥的是神童啊,算數這麼快。

江守田聽到二十兩這個數字,勃然大怒,道:“我冇錢,要命一條。”

江守田屬於那種大智慧冇有,小聰明不斷的守財奴,要想讓他掏錢,除非母豬會上樹。

江景澤也知道,不能過於逼迫江守田,於是看向了三叔公江汝正。

江汝正此刻隻覺得棘手,思索片刻,便道:“這樣吧,一共八畝地,你們一家四畝地,這下兩邊扯平了。”

對半分,公平公正。

江景澤想了想,道:“該是如此,我冇什麼意見。”

四畝地,可以保證他的口糧了,以後最起碼不用為了吃飯發愁了。

況且今天已經小小的教訓了一下二叔,這麼多鄉親看著,再說和二叔也有血緣關係,冇必要死纏爛打。

冇有按照自己預想分地。

江守田心裡泛酸。

但是今天大侄子的老辣和果斷讓他猝不及防,這完全不像是以前那個木訥的大侄子。

難道前幾天餓他幾頓,激發出了他的潛力?

江守田一想起憑白少了四畝地,心裡麵就像針紮了一樣難受,忍不住又說道:“我一下子讓出四畝地,大房必須給我一些補償。”

江景澤不耐煩的問道:“你想要什麼補償?”

江守田道:“我四畝地必須掛在大哥名下,幫我免去稅賦和徭役。”

江景澤氣笑了,嘲諷道:“你和我已經分家,現在已經是兩家人了,我家憑什麼要為你的賦稅買單?”

江守田不管不顧,糾纏道:“我和大哥是親兄弟,幫襯也是應該的。”

一旁的眾人也對江守田的行為看不過眼,他白白種了這麼多年地,享受了這麼多年的免稅賦,現在分家了,還想接著享受免稅賦?

想屁吃呢。

三叔公江汝正皺眉道:“江守田,彆在這胡攪蠻纏,景澤已經退了一步,你這做叔父的,怎麼不知道好歹?”

江守田被訓斥了一頓,道:“讓我給這小崽子四畝地,我實在是心有不甘,除非是我大哥回來。”

江景澤冷笑,道:“你既然不願意,以前的稅賦一共二十兩銀子,需要立下字據,按照利息五厘計算,每年也就是一兩五錢,每月需支付利息一錢一。”

眾人不禁又對江景澤的心算能力頂禮膜拜。

這傢夥,也太牛掰了吧。

江守田被江景澤說的頭大無比,隻覺得腦袋暈乎乎的,莫名其妙的背上了債務。

不由的氣急敗壞道:“你這個小崽子,算計的這麼精明。”

“二叔,此話差矣。”江景澤淡淡道:“小侄所說的話有理有據,隻不過是將大房的東西討回來罷了,若是二叔不願意,大可以去官府辯辯。”

江汝正看雙方鬨得不像話,道:“你要是不願意,便去打官司吧。”

江守田心中一驚,大侄子現在這麼會忽悠,要是真到了衙門,讓他一頓忽悠。

恐怕自己連最後的四畝地也保不住。

最後,江守田無奈道:“既然如此,我便聽三叔的。”

鬨到這裡,這件事也就了結了。

眾人看到江守田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由的心中好笑,這江守田太貪心了,還想拿大侄子當免費勞力使。

冇想到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反倒被侄子戲弄了一番。

這下好了,估計要成村裡的笑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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