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有起得早的村民路過,一眼就瞧見了邱彙天的屍體,也瞧見了那幾個一路狂奔逃走的打手。
而邱佳義家裡的人,現在都是非常敏感,聽到狗叫聲之後,就紛紛穿衣起床,警惕地跑向了外麵。
一個下人打開院門,隻見離著院門還有幾十丈遠的地方,正躺著一個人。
走近一看,嚇得趕緊回去稟報。
“老爺,大……大公子,也出事了!”
這個也字用得好,等於一句話就告訴了邱府所有的人,邱彙天也死了。
邱府上上下下的人都出來了,看了一眼邱彙天的屍體後,一個個又趕緊回院子裡去了。
邱佳義四個兒子死了兩個,還死了一個侄兒。
接二連三地出事,令現在邱府上下一個個都是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因為擔心邱彙天失手,邱彙旺都已經準備好了,今天早上繼續帶著打手去邱索的三個姑姑家裡尋人。
而邱彙沃也準備今天出發,前往桃花縣縣城,求他的同窗知縣李宜年緝拿邱索,還準備給他送去一大筆銀子。
可現在邱彙天果然失手了,不僅失手了,還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邱佳義聽到了訊息,頓時氣得臉色慘白,在邱彙旺和邱彙沃的攙扶下,一步一步顫顫巍巍地從房裡走了出來,來到了院門外。
一路上,他不停地對自己說:不要激動,不要慌,一定要穩住,越是這個時候,越要穩住。
可當他真的看到大兒子邱彙天直挺挺地擺在外麵之時,他怎麼也控製不住,瞬間淚奔:
“邱……索,你……你好狠啦!”
一口老血狂噴了出來,人一歪,立即人事不知地暈了過去。
邱彙旺與邱彙沃也是非常震驚,但老父親一下子倒下去了,他們兄弟倆可不能倒。
隻能一邊流著眼淚,一邊用力將老爺子扶住,讓快要倒地的老爺子在接觸地麵的一瞬間懸空了。
“來人啦,將我大哥抬回去!”邱彙沃聲嘶力竭地大吼一聲。
可冇有人敢動,最後隻有邱三一個人大膽地到了邱彙天的屍體旁邊,可邱彙天太胖,他可抱不動,隻能背,但要背的話也需要有人幫忙放到他的背上。
邱彙旺指定了兩個人,那兩人纔不情不願地上前,搭了一把手,將邱彙天的屍體放到了邱三的背上。
所有的計劃都泡湯了,家裡又要辦喪事,老爺子一病不起,邱彙旺和邱彙沃都離不開了,隻能先將邱彙天的喪事辦完以後再說。
大林村再次沸騰了,如果說之前還有人懷疑,現在幾乎就冇有人懷疑了。
因為昨天邱索當著所有人的麵說了,誰敢為難邱建民一家,誰就會遭到報應。
當時,他們就都議論說邱索講的人就是邱彙天。
今天就果然應驗了,並且這報應不是患病,不是受傷,而是直接去見了閻王。
太可怕了,誰還敢找邱索的麻煩,誰還敢得罪邱建民一家?
果然,老話說得好,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所有以前欺負過邱索母子的人,現在都是惶惶不安,生怕哪一天,那厄運就降臨到自己的頭上來了。
三天後,邱彙天的喪事也辦完了,老爺子邱佳義雖然被郎中救活了,但彷彿一下子老了十歲不止。
現在,曾經天不怕地不怕的邱佳義,終於被這接二連三的打擊嚇住了,隻要一想起邱索,就有一種冇來由的恐懼。
以前家裡人丁興旺,膝下四子五女,孫子輩還有一大群,還當上了邱家族長,他是多麼高傲的一個人。
而現在想要一起商議事情,眼前就隻有老三老四兩個兒子了,而老四邱彙沃還要去府城唸書,那就隻有老三彙旺一人了。
有些事情真的不能過多地去想,這一想,又平添幾分哀傷。
那個第一眼看到了情況的村民也被請來了。
邱佳義這才得知,是他家的十個打手將邱彙天的屍體揹回來的,他們甚至都冇有背到院門口,聽到狗叫後,扔下屍體就逃走了。
而他清楚記得,在邱彙天帶著人離開之時,他邱佳義還再三叮囑過那些打手,讓他們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保護好大少爺。
而那些人也一個個胸脯拍著啪啪著響,說是他們自己出事也不會讓大少爺出事的。
可結果是十個保護邱彙天的打手冇一個出事,但被保護的邱彙天卻死了。
這就說明,十個打手也不是邱索的對手。
還有,這十人為什麼都跑了,而不回來向他們報告呢?
要知道,他們都還有一大筆工錢冇有結算呢。
是什麼讓他們連錢都不要了,也要離開了邱家呢。
“被嚇的?擔心生命安全?對了,除了自己的命,就冇有比錢更重要的了。一定是邱索又使用了什麼陰險的手段,嚇得那十個打手為了保命,都不敢回來了。”邱佳義這樣想著。
“一定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該找個人去找到他們,要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邱彙天的喪事辦完了,但邱佳義隱隱感到事情並冇有完。
老二好色,當年,他看上了邱建章的媳婦柳氏。
雖然表麵上邱建章也訓斥過邱彙耀幾句,但其實他的心裡認為,男人好色,那是英雄本色。
何況那柳氏確實長得貌若天仙,嫁給邱建章那樣一個窩囊廢確實有點暴殄天物,如果他自己年輕一些,可能也會有這個心思。
老二既然看上了那婦人,那婦人就應該識趣地感到榮幸,如果柳氏識趣,從了老二,他還不介意給邱建章一點好處。
可後來他知道了,邱彙耀在柳氏那裡冇有討到一點好處,還捱了柳氏的一記耳光。
雖然任何其他人都不知道,但邱彙耀將這個事情跟他說了。
就因為邱彙耀被柳氏打了一個耳光,邱佳義覺得那是奇恥大辱。
那時,他剛剛當上了族長,正需要立威,就想了個辦法,請了桃花縣城一個叫張載的人去偷一隻耕牛放進邱建章家的牛欄裡。
事情果然辦成了,為此邱佳義還洋洋得意了好一陣子。
隻是冇想到,張載一個人不敢去偷,就找到了一個同樣喜歡偷盜的同夥於愛彬一起乾了這個事。
三年後於愛彬被抓了,就供出來了那頭牛是他和張載關到邱建章牛欄裡的事。
邱佳義收到訊息後,花了大量的金錢纔買通了官府,將張載保了下來。
但後來事情還是從官府那裡流出來了。
好在,在他的金錢運作之下,張載的名字還是被官府壓下了,這才讓他邱佳義的陰謀冇有敗露。
十四年前,將邱建章沉河處死之時,邱佳義意氣風發。
覺得邱建章父母早亡,隻有三個姐姐都遠嫁他鄉,這就是一個軟柿子,任他拿捏,死了也就白死了。
一方麵懲罰了柳氏打他兒子耳光和砍了一刀這個恥辱,另一方麵為他這個新任族長立了威。
隻是他冇想到,十四年後,他卻遭到了這麼大的報應。
這筆買賣虧了,還虧大了,一個命如螻蟻的邱建章,卻賠進去了他兩個優秀的兒子和一個侄兒。
而且現在的邱索,突然變得深不可測,對付他太紮手了,讓他這隻老狐狸都感到束手無策了。
準確地說,邱佳義慌了,他害怕了,人家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就算除掉了邱索和柳氏,也換不回來他家的彙耀和彙天了。
最可怕的是,邱索幾乎明明白白告訴了他要對邱彙天動手,卻還是讓他得手了。
現在,他們似乎對於邱索一點也不瞭解,而邱索卻隨時都可以殺人。
恐懼,這是一種令人無法掌控的恐懼。
該怎麼辦呢?
不行,在冇有摸清楚邱索的底細之前,不能輕舉妄動了。
他的家裡,再不能出任何差錯了。
經過深思熟慮,邱佳義打定了主意,要除掉邱索,絕對不能輕舉妄動了,否則,還可能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