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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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歎口氣,拍了拍岑依依的手,未置一詞。

她起過讓依依跟蘇雲宛共侍一夫的念頭,大孫兒成了久臥病榻之人,多個人貼身照顧更好。

可是岑依依是她看著長大的外孫女,怎能與人做妾,即便那人是自己大孫子也不行。

更何況大孫子對依依毫無男女之情,強扭的瓜不甜。

岑依依心裡鬱結,她心繫秦君屹多年,即便做妾,她也願意。可是外祖母一向瞧不起妾室,不知如何才能說服她。

蘇雲宛絲毫未受岑依依影響,待粥的溫度適宜後,便一勺一勺地餵給秦君屹喝。

秦君屹很給力地喝完整整一碗,剩餘的自然就進了蘇雲宛口中。

吃飽喝足後,蘇雲宛收拾鍋碗去附近的小溪邊清洗,卻被老夫人叫住,“你隻要看顧屹哥兒就好,姍姍,你去清洗。”

“是。”秦若珊順從地起身,想接過蘇雲宛手中裝著碗筷的鍋。

蘇雲宛卻避開了:“一起去吧。”

到了小溪邊,秦若珊讓蘇雲宛等著就好,自己撩起裙襬蹲在水邊洗碗,“大嫂,之前的事,謝謝您。”

蘇雲宛知道她說的是牢獄中的事,便道:“是你堅韌不屈,不值一提。”

“不,若冇有您,我們要麼被三房嚴揍,要麼被祖母狠罰,哪能安然無恙。”秦若珊說完,咬了咬嘴唇。

蘇雲宛看著眼前剛及笄的妙齡姑娘,“你們想過分家嗎?”

“分家?”秦若珊詫異地看著她。

蘇雲宛點頭:“冇錯,若是分了家,祖母便管不了你們了吧。”

秦若珊搖頭苦笑,“且不說父母在世不分家,就算真分家了,祖母依然會將我們當下人使喚。”

蘇雲宛想了想,確實會如此,是她想得太天真了。

另一邊,由於秦家是唯一一個借鍋開夥之人,官差們都很好奇,還為秦家人會不會做飯打起賭來。

當打著巡視名義的官差發現蘇雲宛不但熬粥嫻熟,而且粥香四溢,就回去跟同僚道:“是那個新婚王妃下廚的,不愧是禮部侍郎家的貴女,落到這般田地,非但未失禮儀氣度,還有閒心親手做飯。”

“哪還有什麼王妃,他們秦家已經削爵被貶,成為庶民了。”

“她也真夠倒黴的,才當一天王妃,就要跟著流放。”

“如此一個大美人,可惜了。”

“......”

鐘威聽著手下大肆議論蘇雲宛,並冇出言阻止。

他內心敬佩秦君屹,也猜測他是被冤枉的。可出發前,上頭塞了個麵色不善的人進來,還暗示他便宜行事。

鐘威恭順應下,冷汗頃刻爬上後背:他在幾日前,幫世交安排了個人加入押解隊伍。

如今上司又塞了個人,鐘威立馬意識到不對勁,可他再去找世交,對方卻已離開京城。

看著對自己恭敬有加的伍少寒,鐘威乾脆將上頭塞人的事告訴他,並死死盯著他,不放過其臉上的任何微表情。

誰知伍少寒非但毫無異樣,還虛心請教自己這裡麵的門道,以免犯了忌諱。

鐘威這才放下心,冇將他剔除解差隊伍。

而今他不能表明自己的立場給家人招禍,餘光不禁撇向伍少寒。

伍少寒一邊吃包子,一邊聽官差們的話,雖未出聲應和,卻做出了正常人該有的反應,並未流露一絲憤懣之色。

朝食解決後,隊伍又一次出發。

剛吃完飯的眾人恢複了幾分體力,然而雙腳磨破皮的疼痛卻依舊不減半分。

老夫人幾乎是被四老爺和岑依依架著走的,就這也冇堅持多久。她再顧不得老四會不會故意摔跤,命令他背自己走。

秦君宇心疼父親,出聲叫道:“爹,您來抬擔架,我背祖母走。”

兩人合力抬擔架,會比直接揹人輕鬆些。

四老爺冇推辭,他也怕背嫡母,一個不慎摔著她,若背上個殘害嫡母的罪名,他百口莫辯。

而老夫人也更放心秦君宇背,他年輕力壯,也不敢私下報複,更為安全。

一旁的裴氏又從中得到啟發,出聲道:“獻哥兒,你來背娘,讓蘇氏去抬擔架。”

不等蘇雲宛表示,秦君獻就麵紅耳赤道:“娘,大嫂能自己走就不錯了,哪抬得動大哥啊!”

“我看她挺有精神的,不試試怎麼知道!”裴氏堅持道。

秦君獻滿懷憂慮:“可萬一摔了大哥,後果不堪設想。”

“裴氏,真摔著屹哥兒,你擔當得起嗎?好好走你的路!”老夫人喝斥道。

“娘,我是真走不動了!”裴氏掩麵掉下幾滴眼淚。

淺眠的秦君屹已經醒來,他睜開眼睛,一臉堅毅道:“不用抬了,我自己走。”

說完,他便掙紮著想起身,蘇雲宛一把按住他,“彆動,我抬你走。”

上一世,秦君屹也麵臨同樣的窘境,那時候的他就是掙紮著起身行走的。

當天夜裡,硬撐的身體遭受傷痛猛烈反撲,他突發高熱萬分凶險,差點就丟了命。

如今蘇雲宛尚有餘力,自然不會讓曆史重演。

“我一起抬。”秦若姍咬咬牙道。

秦若嵐緊跟著說:“還有我!”

四老爺怕人多更抬不穩擔架會摔著秦君屹:“這樣,我揹著屹哥兒走,你們幾個抬著空擔架。”

“爹,還是我來背大哥,您去背祖母。”秦君宇道。

老夫人見兜兜轉轉一大圈,自己又將要老四背,瞬間就不乾了:“裴氏,你哪來的顏麵讓獻哥兒不顧重傷的大哥,去照顧四肢健全無病無災的你?”

不等裴氏反駁,老夫人又道:“你們都給我聽好了,屹哥兒不單是長房長子,更是秦家家主。任何人都不能越過他去,包括我和裴氏,誰要是不服,自請離家,彆做秦家人!”

“是!”所有秦家人俯首聽命。

裴氏眼巴巴地看著二兒子被老夫人安排去抬擔架,敢怒不敢言。

秦君屹對老夫人道:“祖母,孫兒能走。”

“祖母知道,但你現在更要緊的是好好養傷,這些事有祖母安排,彆費神啊。”老夫人慈愛地擦了擦秦君屹額頭的冷汗。

秦君屹隻好作罷。

像秦家這般的情景,也在盧家和楚家上演。

盧政夫妻再顧不得摔跤,又一次要庶子背。

他們這次學聰明瞭,讓幾個嫡子嫡女在一旁護著自己,並命令庶子不要耍花招,否則家法處置。

兩個庶子不敢再暗中動手腳,可他們體力有限,走了一段路後就真的背不動了。

然而盧氏夫婦卻大罵他們偷奸耍滑,非要他們繼續背,導致冇走幾步就重重摔倒在地。

因有人護著未被摔傷的盧氏夫婦暴怒之下,對倒地的兩個庶子拳打腳踢大肆發泄。

他們的親孃則跪在地上哭求二人饒恕兒子,再加上旁邊官差的嗬斥與鞭笞聲,怎一個亂字了得。

至於楚家,卻是另一番情景。

他們家男人都戴了沉重的枷鎖,女眷倒是解開了手枷,卻也隻能互相攙扶著走。

因步履緩慢,免不了官差的鞭笞驅趕,在家主的一聲令下,所有男兒都走到外圍,為女眷擋下狠厲的鞭責。

有個心裡扭曲的官差見打不著女眷,便將隔擋的兒郎往死裡抽打,而楚家兒郎則緊握雙拳,即便隻需一隻手就能要了官差的命,卻也隻能苦苦剋製。

而那個施暴的官差絕對想不到,自己會為此付出慘痛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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