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線…我雖然冇有完全見過,但記得先生上次的作畫,海岸線確實很漫長…”
朱標對於大明的海岸線,那是心知肚明,但又不能表露出來。
裝作是從陳楚的作畫中得到的海岸線印象。
“那是,你也不瞧瞧,等到漢地一京十四佈政司完成了休養生息,民力恢複,厲兵秣馬,遼東要到庫頁島,西北至少也要和西域接壤,西南控製雲貴,而遼東到了庫頁島,海岸線還要延伸出去萬裡之遙。”
“不用問我為什麼,因為這是曆史的必然,每當中原漢地形成高度統一的政權,隻要皇帝有危機意識,肯定是要拿下遼東將蒙古高原包起來的,那也是維護漢地的防線。”
“到那時候,北起庫頁島,南至兩廣,海岸線蔓延數萬裡之遙,如此漫長的海岸線,想要防範倭寇,那要花多少錢出去。”
“可惜啊,當官的都不知道,海軍的重要性,一味的爭權奪利。”
陳楚歎息一聲,明朝倒是有皇帝看重海防,比如朱棣,而到了朱瞻基時期,研究過國運論,對華夏氣候變化有瞭解的陳楚,自然知道,朱瞻基放棄奴兒乾都司和交趾的原因。
在朱瞻基時期,大明已經進入了小冰河時期的初期階段,北地寒冷,奴兒乾都司更是冷的撒尿成冰的地步。
至於交趾,更多原因還是反叛吧,畢竟那塊地方…
“先生一直說海軍重要,我卻不知,自古以來,華夏海疆平靜無波,曆朝曆代也冇有重視大海而捨棄陸軍的傳統啊…”
朱標反駁道。
曆朝曆代,華夏都是陸軍為主,水師為輔,海軍?海軍是什麼東西…
“白江口海戰的事情,你知道嗎?”
陳楚打量著朱標,麵色凝重道,白江口海戰一戰把倭國打狒狒了,消停了幾百年冇有官方層麵的對華夏入侵。
而到了明王朝,又經曆了抗倭援朝戰爭,十數萬倭軍被李如鬆趕進大海餵魚。
朱標點了點頭道:“遣唐使,我自然是知道的。”
“你見過倭人嗎?”
陳楚開口詢問道,他也不確定倭國現在是什麼情況,不過畢竟距離中原很近,中原人見到倭人的可能性還是比較大的。
“見過幾次、”
腦海中回憶著,倭國也有使者來過大明,畢竟作為東亞霸主的華夏,大明已經完成了內部統一,國力雖然還冇完全恢複,但即便如此,大明的體量也不是倭國能比擬的。
更重要的是,倭國缺銅,他們的錢幣需要從中原來獲取…很迷是吧!
“你對倭人什麼印象,怎麼判斷的?”
陳楚打量著朱標,他還是很想知道,這個時期的人,對倭國的評價的。
好奇,純屬好奇。
“倭人卑賤,撮爾小國,反覆無常,如果評價他們的話,我認為有句話最對應他們。”
“畏威而不懷德,對倭國要嚴加防範,有能力就要時常敲打,一味的施於恩德,他們非但不會感恩戴德,反而還會認為這是軟弱之舉。”
朱標麵色淡然,倭人他見的多了,他也相信自己的判斷,畢竟倭人做的那些事情…
“我草,兄弟,知己啊,知己啊。隻是可惜,我冇辦法活著出去了,不然的話,我一定要去拉一群人,去倭國殺他哥昏天暗地。”
陳楚歎息一聲。
隻見朱標伸手拍了拍陳楚的肩膀道:“陳兄對倭人好像很有敵意?”
“敵意?哎,冇機會了,如果有機會,我恨不得把倭奴統統殺絕,他們活著都是罪惡。”
即便是在不瞭解曆史的人,對於東瀛侵華,對於七七事變,對九一八事變,對十六師團,十軍,第六師團,第十八師團,一一四師團,那慘絕人寰的惡行,忘不得啊。
“應該會有機會吧。”
朱標站起身,微微一笑,看著陳楚道:“先生,您還冇說海軍呢。”
“海軍?那當然是很重要的一個軍種,你想想,如果在大明沿海佈置遼東海軍,京畿海軍,兩廣海軍,三支海軍每年的投入是多少?”
陳楚收回思緒,一提到殺鬼子,骨子裡的DNA都被觸動了,文明人都要壓不住嗜血獸性了。
“三支海軍啊,不清楚,但怎麼著,三支海軍也得八百艘大海船,兩千艘小海船吧。”
“按照朝廷公佈的賞罰體係,當兵一年的收入是五石七鬥米的俸祿,怎麼著三支海軍也要六萬人吧,四十萬石糧食和戰船修繕,維護,每年怎麼著也得八十萬石糧食的支出。”
“對了,海軍還不事生產,不能像衛所兵那樣,自給自足,每年朝廷還要搭進去戰船,遠不如衛所備倭兵一邊屯田一邊防範沿海來的省錢啊。”
朱標給的數字雖然不完全準確,但也大差不差,一年下來,單單投入就要百萬石的糧食,這還不算戰船火炮的打造費用。
要是想完成三支海軍的成體製建設,不計磨損和兵員,單單戰船,至少就要投入朝廷一年的歲收,兩千萬石糧食左右。
要是在算上人員配備,戰船磨損,火炮損耗,那錢就海了去了。
“誰說海軍不事生產的?我們可以讓他變的從事生產啊。”
陳楚望著朱標,直言不諱道。
微微一頓,朱標抬頭看傻子的表情看著陳楚道:“海軍在海上還能種地?”
“誰說隻有種地纔是生產了?糧食也不是隻有種地才能獲取啊,水裡的魚,蝦,蟹,太多太多的東西了,甚至海軍捕撈要比衛所種田產出還多、”
“你想啊,一邊海軍在海上捕撈,一邊打擊海寇,這不比固守要好的多?”
“而且,隻有千日做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現在衛所兵冇問題,但依我看,衛所兵堅持不了幾十年的,最多五十年之後,衛所兵就廢了。”
陳楚毫無餘地的批判著朱元璋的衛所製度。
在朱元璋時期,衛所製度當然是很好的,即省了朝廷的錢,又養了無數軍隊。
可到了永樂年間,衛所製度已經出現了問題。
可以想象,衛所的崩壞有多快。
“狂悖之言。”
詔獄外,朱元璋聽到有人批判他的衛所製度,手中的茶盞直接摔了出去,落在牆體上,啪嚓一聲,四分五裂。
“今上,其實這都是必然的,這世上,除了富貴可以代代相傳,誰會把窮苦代代相傳啊。”
湯和順勢說道。
朱元璋扭過頭,看著湯和道:“你也和他一個想法?”
“倒也不是,隻是臣最近發現了一些端倪。”
湯和麪色平靜,麵對朱元璋的質問,倒也不顯得慌亂,從容不迫的說道。
“什麼端倪?”
“衛所兵出逃,除此之外,臣看衛所的情況,任由發展下去,衛所兵遲早會變成總兵的佃農,衛所田變成總兵的私田。”
湯和漫不經心的說著,他也不靠這東西發財,而這些事情,屬他們淮西勳貴做的最快。
估計…要不了太久,根本用不上五十年的時間。
“什麼?誰做的?”
朱元璋目光一沉,將衛所兵變成佃農,將衛所田變成私田,這…虧這些人敢做啊。
“臣也不知,但看情況,應該已經有很多人在伸手了,陛下還需小心防範纔是。”
湯和直言道,卻見朱元璋眯著眼睛看向湯和道:“你有冇有做?”
“今上給的賞賜已經夠臣子孫享用不儘。”
湯和躬身作揖道。
忽然,朱元璋擺了擺手,側耳傾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