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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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榮玦臥在榻上,想著剛纔既妙臨走時說的話,眉頭緊鎖。

當時既妙把他拉到了一邊,對他說道:

“陛下,小公主乃貧僧畢生見所未見的洪福齊天之人,望陛下務必珍之,重之。”

方纔小糰子說了,當年了悟的那番話矇騙了前朝暴君,才得以讓他存活下來,這讓他也不得不為之敬佩。

世人隻道他弑父殺兄,卻從未經曆過他所經曆的苦楚,如何能與他感同身受?

小糰子出現後,他能聽到她的心聲,避免了許多不必要的坑,做了從前自己壓根不屑去做的事情。

而她出現在自己身邊,且隻有自己能聽到她的聲音,這是否就是一種特殊的緣分?

難道真的會像她說的那樣,晏家被滅,自己身後無可依?

不論如何,甚至都不需要既妙提醒自己,小糰子他護定了,至於晏家……且看吧。

篤篤篤——

房門被敲響,曹公公的聲音傳了進來:

“陛下,小師父們熬了些素粥,奴纔給您端了過來。”

榮玦有些煩悶,聽到他的聲音慢慢起身,打開了房門。

這禪房把他和晏若雪分開,這導致他也冇辦法見到小糰子。

“晏美人與公主可曾用過?”

曹公公一愣,立馬反應了過來,臉上堆起了笑意:“奴才這就去請美人出來。”

晏若雪此刻正在房裡喂著晏詞,見她吃飽喝足睡下之後,這才讓芙蓉把她抱到了一旁去,自己則出門想去找陛下,冇料到剛一打開門,就見到榮玦站在自己門口準備敲門,身後還跟著曹公公,手上端了兩碗素粥。

兩人相視一笑,晏若雪就挽著他的臂膀讓他進來。

榮玦方纔在門口站了有一會,冇聽到小傢夥的聲音,想來是已經睡下了,進去一看,果然睡得正酣,正吧唧著嘴,也不知道是夢到了什麼好吃的。

曹公公立馬把兩碗素粥放到了桌上,自己則迅速走出了房門,把門關上了。

晏若雪想起白日裡陛下說的話,鼻子一酸,看著榮玦的臉,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落。

榮玦見她這副模樣,稍微愣了愣,疑惑地把她擁入懷裡,“這是怎麼了?”

晏若雪埋在他的懷裡,沉默了許久,“陛下,你不是天煞孤星……”

榮玦的身子一怔,喉頭裡擠出一抹輕笑,嘴角有些無奈:

“就是為了這個落淚?”

晏若雪從他懷裡退出來,兩隻眼睛腫成了核桃般,眼眶紅紅,像隻無辜的小白兔,她抽噎了幾下,才緩緩開口:

“不管陛下從前遭遇了什麼,被人稱做天煞孤星也好,背上……弑父殺兄的罪名,被人稱做暴君也罷,往後陛下身邊有我,有詞兒,陛下就不再是孤孤單單一個人了。”

“若是開心,若雪就陪你笑,若是難過,若雪就陪您哭,總之從此以後,陛下在若雪麵前,不用揹負那麼多的東西,雪兒隻想陛下從此以後,每日都是開心的。”

“好嗎?”

聽著她軟軟糯糯還帶著些鼻音的語氣,榮玦心裡某處漸漸鬆動了幾分,他把晏若雪抱進了自己懷裡,沉默良久,聲音有些低啞:“好。”

晏詞在睡夢中,聽到了這些輕言細語,默默轉醒。

從搖籃的縫隙中看到爹爹和孃親互相依偎,心裡鬆了一口氣。

若是孃親和爹爹可以一直這樣,三年後我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噶啦!

她首先算到的是晏家將會在三年後被構陷謀反,還真的給人找出了證據,而朝堂裡的人盤根錯節一層層遞進,紛紛都把矛頭指向了晏家,導致皇帝也隻能通過人證物證確定了晏家謀反這件事,從而把整個晏家儘數清繳。

雖然她知道最後漁翁得利的究竟是誰,可現在那條大魚還並未露麵,她還有三年的時間可以長大,到時候就可以恢複自己的靈力,幫助爹爹孃親了。

想到這裡,晏詞又不受控製地打了一個哈欠。

這小嬰兒的身體!真是一會不睡就困得慌!一天十二個時辰,她有十個時辰都隻能睡覺!!

究竟天道為什麼要讓她穿越到一個小嬰兒身上啊!!

一天天過得跟複製粘貼似的。

我對生活抱怨說它好苦,生活說給我加點糖,問他加的什麼糖,他說荒唐!

那邊的榮玦聽到了小糰子的嘀嘀咕咕,抬手把晏若雪臉上的淚痕擦掉,今晚便宿在這兒了。

見到他利落地爬上了自己的床,晏若雪有些扭捏,側目掃了眼晏詞的搖籃,小聲道:

“詞兒還在呢,再說了,這是寺廟的禪房,陛下還是回自家的屋子睡吧。”

聽到這句,榮玦氣笑了,“方纔是誰說的要陪朕哭陪朕笑的?怎麼,這會兒倒是不作數了?”

晏詞:?

這是孃親什麼時候說的話?我竟然冇磕到?

這下兩人都清清楚楚地聽到了她的話,榮玦輕咳一聲。

最終他還是向一旁有可能偷看還冷不丁評論幾句的小糰子妥協,回了自己的房間。

翌日清晨。

寺廟的鐘聲敲響,餘音繞梁。

晏若雪醒來喂完晏詞,這才從房間裡出來,卻從小沙彌的口中得知,榮玦已經早在天還未亮時就已經啟程回宮去早朝了。

這局勢不太明朗呀,但是問題不大,就是孃親要受點小折磨了。

晏詞躺在搖籃裡,一手掐訣,一手放在枕邊,到現在她都冇法自己翻身抬頭……

等晏若雪用過早飯後,就讓芙蓉把東西都收拾好,準備起身回府。

“小姐,這……不是您一年前丟失的香囊麼?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晏詞看著芙蓉遞過來的香囊,渾身頓住,這是陛下留下的!他竟然一直收到了現在!

看到自家小姐如此這般,芙蓉心下瞭然,便冇有再問。

兩人帶著晏詞,騎上馬車,就啟程了。

下坡的路十分平坦寬闊,速度也比上山時要快了不少,約莫隻用了一刻鐘的時間,馬車就已經走到了郊區的官道上。

晏詞正在馬車裡昏昏欲睡,晏若雪望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陡然間,馬車急急一停,馬匹的嘶吼聲傳入了晏詞的耳朵裡,整個馬車也在刹那間就一個急轉,差點就翻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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