曬穀場上。
薑初陽見大肥豬內臟都分類好了。
當下拿起抹布擦了一下油膩的雙手。
正要坐下來好好休息一下，走過來的黃磊用胳膊捅了一下他：“初陽，你師父王屠夫給老村長殺豬筐瓢了，現在人都跑了。”
“啥？”薑初陽以為自己聽錯了。
畢竟在他的認知中。
王屠夫不會犯這樣低級的錯誤。
“是這樣的……”黃磊小聲將其中的內幕給說了出來，包括黃建軍找過來求幫忙的事情。
薑初陽安靜的聽著。
在聽懂了後。
那是忍不住笑了：“不是，王屠夫今天這是怎麼了，先是豬冇捆緊，現在又將豬血給煮焦了，他這樣下去，以後整個桂魚鄉誰還敢請他殺豬？”
“那是王屠夫的事情，你現在就說能不能給老村長幫忙將豬給殺完？”黃磊跟著笑道。
“要是殺不了，我這就去給黃建軍傳話。”頓了頓，黃磊又補充了一句。
“當然是不去了，一豬不二殺的道理你難道不懂嗎？”薑初陽還冇有開口，旁邊帶小土豆的薑初月卻是忍不住搶先將心裡話給說了出來。
“初陽你也是這個意思？”黃磊問。
“這個……”薑初陽猶豫了一下纔回道：“姐夫，我就想問問，我今天幫了老村長的忙，他老人家能保證以後新一村的豬都給我殺嗎？”
要是能。
那彆說一豬二殺了。
就是一豬三殺，五殺他都無所謂。
但要是不能做到說的話，那他肯定不會去破壞這個所謂的殺豬規矩。
畢竟破壞了其中的規矩，那會被其他同行排斥的。
至於其他的壞處，你要是不迷信的話。
那其實根本就是冇有。
“這個你放心好了。”黃磊聞言臉上有著自信：“老村長在新一村可是德高望重，又是我們老黃家的族長，所以他說以後的豬給你殺，絕對冇有人反對的，也絕對冇有人敢忤逆他老人家的意思。”
“是嗎？”薑初陽笑了。
“不信可以問你姐。”黃磊道。
薑初陽看向了薑初月。
這可不是他不相信大姐夫。
而是大姐夫是黃家人，有的時候說話肯定會有所偏袒的。
然而——
“是的，老村長在我們新一村的確有這樣的威望。”薑初月冇有猶豫說出了答案。
“那姐夫你去給老村長的兒子回信，就說等我把李嬸家的離娘肉切了就過去幫忙。”薑初陽當即就做出了決定。
“好！好！”黃磊轉身開心的去找黃建軍了。
“初陽……”薑初月欲又止。
“大姐，你放心，我有分寸的。”薑初陽笑著看了一眼四周：“不說這個了，趕緊去把東昇哥給找過來，我得切離娘肉了，得問問他怎麼切才行。”
其實根本就不需要問。
箇中的規矩薑初陽都懂。
那為什麼要這樣說呢！很顯然是喊趙東昇過來給紅包。冇有紅包的話，這個離娘肉是萬萬不能切的。
切了。
不但不討好。
那還會被主人家罵的。
薑初月自然是知道薑初陽話中的意思。
在點了點頭後，連牽著小土豆去找趙東昇了。
在發現趙東昇躲在廚房裡跟大哥、二哥吃豬血。
那是忍不住笑了：“東昇，該切離娘肉了，你趕緊過去一下，彆耽誤了送聘禮的吉時。”
“好！好！”趙東昇連點頭。
在往口袋裡掏了一下後。
快步便跟在了薑初月的身後走向了曬穀場。
……
門板搭建的臨時案板旁。
薑初陽見趙東昇出現了，連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紅紙：“你這送聘禮的離娘肉是五穀豐登還是六六大順啊？”
五穀豐登指的是五斤五兩五錢五花肉。
至於六六大順，則是六斤六兩六錢的五花肉。
之所以全都是五花肉當離娘肉。
這跟七八十年代缺少油水有關。
不像幾十年後，這離娘肉必須帶排骨。
而且是以肋條的數量越多越好。
而要是屠夫一刀切出了主人家所需斤兩的離娘肉。
就可以多拿一個紅包。
要是連錢數都切出來了。
那又可以多要一個紅包。
不過要是切不出來。
那紅包可就冇有了。
以上，是桂魚鄉八十年代流行的切離娘肉習俗。
其他地方是不是這樣。
薑初陽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一般情況下。
屠夫隻能拿一個紅包。
畢竟換做大部分屠夫，在不能改刀的情況下，都很難一刀切出五斤五兩，或者六斤六兩想要的五花肉斤數來。
也正是這個原因，隨著養豬行業在農村的逐漸消失，這種習俗很快就在桂魚鄉銷聲匿跡了。
以至於九十年代以後出生的年輕人。
根本就不知道這離娘肉有那麼多規矩在裡麵。
但現在趙東昇是肯定知道的。
他聞言連忙拿出了一個紅包塞到了薑初陽的手裡：“離娘肉當然是六六大順好，而且我這次還準備送元寶頭去當聘禮，還望師父幫忙處理一下。”
元寶頭。
指的就是豬頭。
薑初陽這個重生者自然是知道。
在笑了笑後連點頭：“行！元寶頭我會幫你處理好的！”
說完。
收起紅包。
拿起砍骨刀就砍下了大肥豬的豬頭。
這砍可不是隨意的砍。
而是有講究的。
總之就是豬頭放在專用的聘禮架上。
這頭型是必須朝上的。
寓意蒸蒸日上。
要是朝下。
或者其他方向。
那可是會被主人給罵孃的。
不過這樣的低級錯誤屠夫一般都不會犯。
薑初陽自然也不例外。
砍下豬頭後。
就將紅紙貼在了豬頭的腦門上。
然後襬在了案板的上麵。
在得到趙東昇的肯定後。
薑初陽拿起殺豬刀就將開膛破肚的大肥豬一分為二。
然後將其中一邊的骨架子給分離了出來。
因為手法老練，動作迅速。
那是看的趙東昇、薑初月等村民一愣一愣的。
而骨架子分離出來後。
就該切離娘肉了。
離娘肉必須挑選上好的五花肉。
所以薑初陽在將前腿跟後腿卸下來後。
連翻動著整塊豬肉檢視了起來。
為了不至於失誤。
他第一時間冇有下刀。
而是在有了充分的把握後。
纔拿起殺豬刀切了下去。
這一刀速度很慢。
但手法很穩。
讓圍觀看熱鬨的村民一個個都安靜了下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