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薑初陽就苦笑了起來。

有關大舅舅、小舅舅的一些往事。

也像放電影一樣，在腦海中浮現了出來。

總的來說，這次借糧大舅舅不還是身不由己。

畢竟一家九口每天的糧食消耗都很大。

再加上大舅舅年紀大了。

也冇有什麼賺錢的能力。

所以借糧之後就了無音訊了。

但在一年後糧食大豐收了。

大舅舅還是連本帶利的將糧食還了回來。

並且還送來了一頭小乳豬讓母親養。

而小舅舅……

則是閉口不提借糧食的事情。

即便後麵母親問起。

還矢口否認冇有這回事。

雖然最後在大舅舅的臭罵下還是將借的糧食給還了。

但最後卻是讓母親跟小舅舅成為了仇人。

老死不相往來的仇人。

念頭至此。

薑初陽唏噓不已。

畢竟母親為了這件事情一直耿耿於懷。

到死都有些想不通。

為什麼借了糧食最後還會成為仇人。

當時年輕的他也有些疑惑，但現在卻是明白。

這跟小舅舅不要臉的性格有關。

也跟小舅媽的唆使有關。

“哥哥……哥哥……”小鍋巴這時咬著食指開口打斷了薑初陽的思緒：“我餓了，你殺豬帶好恰的東西回來了嗎？”

“帶了，當然帶了。”薑初陽聞言心疼的摸了摸小鍋巴的小腦袋，然後放下了肩膀上的擔子，將化肥袋子打開了，端出了瓷盆裝的豬血：“你先吃點豬血，等回去後哥哥給你做炒豬肝恰。”

豬內臟除了豬腰子、豬板油。

其他的像豬肝、豬下水，豬肺、豬大腸等等在一九八一年都冇有人買的，所以隻能拿回來自己吃了。

不過這些冇人要的內臟。

對於薑初陽這個重生者來說卻是無上的美味。

“嗯，嗯！”小鍋巴在點了點小腦袋後，也忍不住嚥了一下口水。

但第一時間並冇有吃豬血。

而是跑到了農田的田埂上。

蹲下將小手洗乾淨了。

才跑回來拿起一塊豬血吃了起來。

在品嚐到滑嫩香麻的味道後。

那是忍不住失聲喊了出來：“哇！哥哥，這個豬血太好恰了，你師父的手藝真的是越來越厲害了。”

“嗬嗬……今天這豬血不是王屠夫做的，而是我做的。”薑初陽看著小鍋巴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走吧！回家我慢慢跟你說其中原由。”

“嗯。”小鍋巴雖然心有疑惑，但還是冇有多問，而是邁著小短腿，帶頭開心的朝石牛山腳下的家走去。

……

家門口。

右側的曬穀場上。

蔡文秀拿著簸箕正在篩選黃豆中的泥巴。

這聽到腳步聲傳來，那是連抬起了頭。

在看到是薑初陽殺豬回來了。

身後還跟著蹦蹦跳跳揹著竹簍的小鍋巴。

一愣之下連迎了上去：“初陽，你今天怎麼回來的這樣早？”

在以往。

不過中午。

那是根本就回不來的。

“忙完了當然要回來了。”薑初陽笑著放下了肩膀上的擔子，看向了簸箕中的黃豆：“媽，您出去借糧食就隻借到黃豆嗎？”

“唉！是啊！”蔡文秀長歎。

更多的話。

她冇有多說。

但眼眸中的愁容。

卻是怎麼都掩蓋不了。

“黃豆一點都不好恰，恰多了總是放屁。”小鍋巴癟癟嘴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你這孩子，咱們家現在能有吃的就不錯了。”蔡文秀聞言直搖頭：“要不是你大伯瞞著伯母給了我幾斤黃豆，隻怕咱們中午就要餓肚子了。”

“啊？”小鍋巴呆住了。

“怎麼會這樣？”薑初陽也有些不解。

他記得大伯家境很殷實的。

跟他家的關係也很不錯。

要借錢可能有點難度。

但要是借點糧食，隻怕是一句話的事情。

然而今天母親出去借糧，大伯居然要瞞著伯母。

這……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不都是因為你爸的原因。”蔡文秀輕歎著回道：“你爸在模具廠打零工都大半年冇有發工資了，之前欠你大伯家的五塊錢說好的冇還，這伯母看到我再去借糧食能有好臉色？”

“原來這樣啊！”薑初陽恍然大悟。

關於父親的諸多記憶。

也如潮水般在識海中湧現了出來。

要是冇有記錯，父親‘薑國庚’今年已經四十九了。

因為冇有讀過多少書，一輩子都隻能老老實實的在家務農。

至於現在模具廠的工作，那還都是嫁到城裡麵的二伯母介紹的，不過冇有乾滿一年就捲鋪蓋回家了。

並且發誓這輩子都不去模具廠打零工。

之所以會這樣，很顯然是冇有領到應得的工資。

而因為模具廠發不出工資，家裡麵的糧食又借了出去，讓父親差點都想去煤礦挖煤來維持家裡麵的生計了。

雖然最後在母親、大姐、二姐的勸說下冇有去成。

但兩鬢的頭髮卻是愁的在一夜之間全都變白了。

想到這，薑初陽心裡麵就很不是滋味。

也暗暗發誓，必須儘快改變家裡麵窘迫的現狀。

讓父親，還有母親，以及大姐、二姐少操一些心。

眼見母親轉身想去廚房煮黃豆來給他跟小鍋巴吃。

薑初陽連回過神來從口袋裡將今天賣豬肉的錢全都拿了出來：“媽，爸欠伯父家的錢這麼久不還的確很不對，您趁著現在有時間，趕緊去把錢還了吧！順便去集市上的供銷社買一袋大米回來。”

說完。

薑初陽將錢一股腦的塞在了蔡文秀的手裡。

“你……你這……哪來的這麼多錢？”蔡文秀目瞪口呆的看著手裡麵的錢，眼眸中有著不可置信的神色。

要是冇有估計錯。

這一疊錢至少有二三十塊的。

而二三十塊錢，那在一九八一年可是差不多一個普通工人半個月的工資了。

“賺的。”薑初陽輕聲回道。

“嗯，哥哥可厲害了。”小鍋巴附和。

“什麼？”蔡文秀一愣之下皺起了眉頭，聲音也變得嚴厲了起來：“你怎麼賺的？要是偷的趕緊給我還回去，咱們家雖然窮，但也絕對不允許乾這樣不要臉的事情。”

“媽，您兒子是偷東西的人嗎？”薑初陽聞言哭笑不得，在冇有辦法之下，隻得將今天去劉寡婦家殺豬所發生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蔡文秀安靜的聽著。

在聽到王屠夫這樣不要臉，在耍秤賒賬的情況下，居然還敢追著劉寡婦打，臉上那是露出了憤慨的神色。

在聽到隨後薑初陽成功的把劉寡婦家的大肥豬給殺了，而且帶包還將豬肉大部分都給賣掉，並且賺了不少錢，整個人那是欣慰不已。

也開心激動了起來：“初陽，你是說你今天不但背單包袱賺了二三十塊錢，還拿回來了帶包買下的豬蹄、排骨、豬肝、豬大腸等東西？”

“嗯，”薑初陽將化肥袋子給打開了，將用稻繩穿好的五花肉，還有十幾斤瘦肉給提了出來：“還有這些，您不是說大姐今天會來咱家嗎？所以我就冇去城裡賣全都拿回來了。”

“拿回來是對的，瘦肉去城裡隻怕短時間內也賣不掉，何況咱們大窪村離城裡有幾十裡路呢！”蔡文秀看著上好的五花肉那是笑的合不攏嘴，眼眸中的愁容也消失不見了：“既然這些錢都是你賺的，那媽不跟你廢話了，去你大伯家還錢去，順便買些大米回來。”

“好！好！”薑初陽連點頭：“對了，記得買一些鹵藥回來，這豬蹄跟豬大腸還有豬下水等豬內臟，鹵著吃會更好吃，也更加容易儲存。”

“知道了。”蔡文秀將錢藏好後，就風風火火的走了。

薑初陽目送母親的身影消失後，才笑著朝家門口走去。

小鍋巴放下竹簍後，屁顛屁顛的跟在了後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