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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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德二年!

朱祁鈺想起來了,關於徐真的紀錄中,這個徐真是宣德二年消失的,紀錄上是死亡了!

而宣德二年,是朱祁鎮出生的那年!

後世有關於朱祁鎮不是孫太後親子的傳言,宣德年間,胡皇後因冇有子嗣而飽受爭議,宣德皇帝更疼愛孫太後,是以孫太後對後位虎視眈眈。恰逢宮女懷孕,孫太後將宮女接入宮中養胎,誕下男嬰後,殺母留子,謊稱她所生,藉此扳倒胡皇後,順利榮登後位,母儀天下。

太醫徐真,就是那年死的,也是那一年,徐彪進入秦王府做良醫,正統十年被提拔進入太醫院,然後一路飆升!

難怪徐彪絕不肯招供出孫太後,因為那件事不止涉及到他一家,一旦事發,倒黴的不止是他的小家,而是他徐家整個家族了!他寧願犧牲己家,也不肯拉整個家族陪葬!

難怪徐彪敢給皇帝下毒,難怪孫太後並不擔心徐彪反水,是因為徐家早就和朱祁鎮捆綁了!朱祁鎮生,他們就好,朱祁鎮死,他們都得陪葬!所以無論朕怎麼拉攏,他們都不會變成朕的心腹!

全明白了!朕多年苦心都餵了狗!

但還需要證據,讓天下臣民相信,朱祁鎮就是庶子!

“徐彪,你藏得夠深的啊!”朱祁鈺目光一轉,看向聶尚宮:“尚宮,宣德二年你在哪呢?”

聶尚宮垂下頭,看不清她的臉色:“奴婢自幼便在宮中,承蒙張太皇太後不棄,在宮中做女官。”

“朕問你,宣德二年,你在哪裡?”

“奴婢忘了,可能在宮中伺候張太皇太後吧。”聶尚宮答非所問。

“不!你不是忘了,而是不敢說!不肯說!”

“宣德二年,你是在皇太後的宮裡伺候!”

“那一年,皇太後生了太上皇,誕下皇長子朱祁鎮,冇錯吧?正因此,宣德三年,先帝以無子為由廢了胡皇後,改立皇太後為皇後!自那之後,皇太後便是中宮皇後,而太上皇,就成了先帝嫡長子!對不對?”

朱祁鈺眸中折射出興奮之色:“但是!太上皇根本就不是皇太後親子!而是她抱養來的!好一齣狸貓換太子啊!你們拿先帝當傻子?拿文武百官當傻子?用庶子替代嫡子,你們哪來的膽子!”

後世史料對孫太後和朱祁鎮的親子關係抱有懷疑態度,而徐彪的父親徐真,死得過於蹊蹺,反覆推敲之後,便可以得出結論:孫太後無子,為謀求中宮皇後之位,以宮女之子謊稱親子,殺母留子,朱祁鎮就成了宣宗皇帝的嫡長子,也因此在宣德三年,宣宗皇帝以胡皇後無子為名,降格為妃,爾後孫太後坐居中宮,母儀天下。

如果證實朱祁鎮不是孫太後親子,那麼朱祁鎮就失去嫡子的身份了!變得和他一樣,都是庶子,那麼勳貴、文官又有什麼理由廢掉他,去迎立另外一個庶子呢?

那樣的話,他和朱祁鎮之間的巨大鴻溝就抹平了!甚至,他要比朱祁鎮更加優秀,起碼他冇在土木堡之戰喪權辱國!

朱祁鎮那種與生俱來的高高在上、高不可攀的嫡子身份,也會被摔入塵埃之中,因為你是婢女生的!是庶子!你不配做皇帝!

“聶尚宮,回答朕!”朱祁鈺猛地上前一步。

“陛下想多了,太上皇自然是皇太後親子,絕對無假,宮中歸檔紀錄得清清楚楚,宮裡的老人、宮外的老臣也都能證明。何況當時張太皇太後健在,豈能發生此等魚目混珠之事?還請陛下切勿多想,太上皇絕對是皇太後親子。”

聶尚宮麪皮忽然抽動一下:“奴婢想起來了,宣德二年,太醫徐真調戲宮女,被先帝命力士勒死了,對外宣稱病逝,剛纔奴婢腦子懵了,所以忘記了。”

“聶尚宮,你在逗朕?區區一個宮女而已,就算被太醫調戲了,以先帝的性格,也不會直接勒死太醫,先帝風流好玩,卻非暴戾之君。”朱祁鈺不信。

“如果調戲的是奴婢呢?”聶尚宮真的豁出去了,用一輩子清名去換取朱祁鎮的正朔,朱祁鎮究竟和她什麼關係?

朱祁鈺回宮二十二年,從未聽過關於聶尚宮的風言風語,其他太監宮女搞對食,她從來不屑為之,可以說清譽極佳,她肯賭上自己的清譽,說明朱祁鎮的正朔,比她的名譽更加重要!

“聶尚宮是說,徐真調戲了你,所以先帝就勒死了他?”

“是!”聶尚宮坦然承認。

朱祁鈺猛地看向徐彪,徐彪已經血崩了,有眼兒的地方都在流血。這讓他想起穿越之時的情景,就是補過頭的結果!該死的徐彪、艾崇高,是你們害死了朕!

“徐彪,朕給你一個救你九族的機會!可還珍惜?”朱祁鈺一定要挖出這個秘密,事關皇位,隻要破了朱祁鎮嫡子身份,他還拿什麼跟朕爭?

但徐彪說話斷斷續續的:“臣,臣無罪……”

“閉嘴!你無罪?朕隻是小病,卻給朕下大補藥!你戕害於朕,狡辯時居然振振有詞!還敢說冇罪!好!朕便讓你九族都陪你下地獄!讓你們生不如死!”

朱祁鈺滿臉戾氣:“劉祥,去調宣德一年至三年的歸檔,所有檔案都要調過來!朕要查閱!快去!”

“金忠,宣個太醫進來,拖下去給他治病,這樣死了太便宜他了,膽敢戕害皇帝,朕該賜他瓜蔓抄!”

然後猛地看向聶尚宮:“尚宮,朕知道你自幼成長於太皇太後膝下,洪熙年間為宮中女官之首。你在宮裡頗有威望,處事公正,一心為公,為何處處和朕作對呢?朕自認做皇帝比太上皇強,對皇太後、太子也絕無怠慢之處,朕也不曾苛責宮人、禍害天下,尚宮為何偏偏針對於朕呢?”

聶尚宮垂首不語。

“尚宮方纔說太醫徐真調戲於你,先帝使力士勒死他。朕問你,宣德二年你多大歲數?年近三十了吧?宮裡那麼多宮女,他視若未見,偏偏調戲女官之首,他是活膩了?還是故意找死?尚宮,你為什麼不惜搭上自己的清白,也要說謊?為什麼?”

“朕知道你不怕疼不怕罰,宮外也冇有家人,看似無懈可擊。但你把清名看得極重,若朕剝光了你的衣服,讓你站在午門門前,你會怎麼樣呢?”

朱祁鈺語氣陰鷙:“尚宮,告訴朕,太上皇究竟是不是皇太後的親兒子!”

“太上皇是皇太後親子,絕對不會錯!”聶尚宮語氣決絕。

“嘴巴夠硬!來人,剝光了聶尚宮的衣服,讓她在門前站著!她不是說徐真調戲她嗎?現在門外跪著幾百個醫生,朕倒要看看,誰會調戲你!”

聶尚宮流出兩行清淚,渾身顫抖,任由小太監把她拉下去。

朱祁鈺見她如此決絕,更覺得裡麵不簡單:“等一下,尚宮,你也算是看著朕長大的,朕與你冇有解不開的仇怨,不如你就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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