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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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我大明這才立國不到百年,遷都北京也不纔不過三十年光陰。”

“難道爾等還不如北宋古人?”

“想那北宋滅國,還是在問鼎中原的百年之後!”

“咱們大明的漢家衣冠這才穿戴了不到百年,難道諸位還想再次穿上胡服?”

“漢家子民剛從蒙元的暴政下解脫出來,難道又要重新淪為異族奴隸嗎?”

朱祁鈺是動了真怒。

漢唐之時,漢家兒郎莫不是血性之輩。

自宋以後,骨頭都軟了!

“宋人滅國,五千年來第一次。”

“崖山海戰之敗,更是遺恨千古!”

“你們一個個自詡為飽讀聖賢書,聖人可有卑躬屈膝以侍奉倭寇蠻夷之事?”

“華夷大防,非是人種,而在傳承。”

“華夏經典傳承百年,當為天地正氣所在,又怎麼讓野蠻、殘暴充斥中原大地?”

“孔孟老莊若是在世,你們有何臉麵自稱學生後輩!”

朱祁鈺這番話,算是讓有心思逃跑的大臣徹底無言以對。

這些大臣,之所以自視甚高,因為他們能夠識文斷字,有著一種優越感。

天下讀書人莫不子曰詩雲,莫不自稱孔孟門人。

用孔老夫子來壓這些讀書人,是最合適不過了。

“徐愛卿,孤想問你一句。”

“你穿上這身官袍,是為了你自己的一己私利,還是為了造福天下蒼生?”

朱祁鈺冷笑著。

“微臣,是為了天下人!”

“臣受聖人之言教誨,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跪在地上的徐珵嘴上正氣凜然,可他的背後已經冒出了陣陣冷汗。

天下讀書人,雖然有一心為公者,不過更多是為了榮華富貴。

但是作為讀書人,又不得不端著架子,一副以天下蒼生為己任的模樣。

誰要是說自己是渴望權勢,那麼註定會被天下人恥笑和唾罵。

“那孤問你,朝廷在南遷之後,京師是不是防守空虛,瓦剌人會不會重新進入他們的大都?”

“京師一破,北國六省是不是便會迎來胡騎馬踏?”

“我們這些身居高位者可以南下,北境老百姓也能全部南下嗎?”

“你口口聲聲為了天下蒼生,難道北境百姓就不是我華夏子民?”

“你如此行事,無異於把千萬黎民百姓置於水深火熱之中!”

朱祁鈺步步緊逼,讓徐珵無言以對。

“國難當前,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皆有保家衛國之責!”

“你這是在分裂我漢家疆土人心!”

朱祁鈺的這一頂大帽子,壓的徐珵抬不起頭。

朱祁鈺對徐珵全無半點好感。

曆史上的徐珵,因為南遷提議,被朱祁鈺所厭惡,仕途上鬱鬱不得誌。

後來徐珵獻媚內閣首輔陳循,聽從陳循的建議,改名為徐有貞。

朱祁鈺不知徐有貞便是徐珵,委任他治理河道重責,因功升遷為左副都禦史。

然而後來徐有貞為了個人前途,夥同他人迎朱祁鎮複辟,提議殺於謙、王文,並且使得朱祁鈺被朱祁鎮所害。

如此卑鄙小人、忘恩負義、殘害棟梁之徒,實際和秦檜是一丘之貉。

“讓北國千萬百姓被賊寇馬蹄踐踏,是為不仁!”

“枉顧聖人教誨,毀我華夏衣冠,是為不義!”

“放棄太祖來之不易的恢複北國之地,是為不忠!”

“你徐卿如此不仁不義不忠,還有何麵目立足朝堂之上,還有何顏麵談論天下事!”

朱祁鈺雙目通紅,臉上青筋暴起。

“臣知錯!”

徐珵嚇得連連磕頭。

“求殿下寬恕!”

哪怕額頭鮮血湧出,徐珵也冇有停止的意思。

“儀鳴何在?”

朱祁鈺並不理會苦苦哀求的徐珵,而是呼喚起了他郕王府的長史。

“微臣在!”

儀鳴越過眾人,走了出來。

“孤命你將這個不仁不義不忠之徒押下去就地正法,以正倫理綱常,以正人心聖學!”

朱祁鈺可不想再被徐珵出賣一次。

與其留著這個禍害,還不如早早除之而後快。

“微臣領命!”

儀鳴興奮了。

自從他被朱祁鎮指派到郕王府做長史後,他就覺得自己仕途黯淡無光。

朱祁鈺作為藩王,本來不可參政。

連帶著,儀鳴也就無緣品嚐權力的滋味。

如今朱祁鈺讓儀鳴誅殺徐珵,這讓儀鳴有了在群臣麵前露臉的機會。

要是將來朱祁鈺更進一步,那麼作為郕王府親信的儀鳴,自然是要出將入相的。

亂花漸欲迷人眼,權勢更能燻人心。

“衛士何在!”

儀鳴對著大殿外,就是一聲大吼。

“末將在!”

一個魁梧得如同鐵塔一般的漢子,帶人奔了進來。

漢子不是彆人,正是朱祁鈺郕王府衛士統領的盧忠。

盧忠在帶領郕王府衛士們踏步前行的時候,甲冑摩擦,發出陣陣金石之聲。

“殿下饒命!”

見到朱祁鈺要殺自己,徐珵嚇得腿都軟了,隻能呆坐在地上。

“拖下去!”

盧忠大手一揮,幾個衛士就如同老鷹捉小雞一般,提著徐珵就要奔出大殿。

“殿下,臣一心為公,殺我隻會讓天下人進諫者退卻啊!”

徐珵這個時候在強烈求生欲的驅使下,爆出了異於往常的力量。

兩個龐大腰圓的衛士,都幾乎按不住他。

“爾非諫臣,實為賣國之賊!”

朱祁鈺的臉色,冷如寒冰。

“休得猖狂!”

盧忠見到徐珵還在狡辯,不由得怒從心頭起。

快走兩步,盧忠走到了猶自掙紮的徐珵麵前。

“哢嚓!”

盧忠雙手齊出,徐珵就再也不能言語。

因為徐珵的下巴,已經被盧忠給給掰脫臼了。

盧忠再對著徐珵的脊柱用力一拳,徐珵就整個人就癱軟了下來,如同一灘爛泥。

“啟稟殿下,徐珵已伏誅!”

過不多時,儀鳴和盧忠回來複命。

當然,他們可不是兩手空空,他們是提著猶自在滴血的人頭進來的。

群臣見狀,莫不驚恐駭然。

“殿下,本不該如此的!”

內閣大學士,戶部侍郎陳循,有些於心不忍,因為他和徐珵的私交還不錯。

“徐珵雖然貪生怕死,不過我大明豈有因言獲罪之事?”

“徐珵與殿下意見不和,殿下便殺了他,以後誰還敢仗義執言?”

“如此,我大明言路將為之閉塞!”

陳循對著朱祁鈺就是一拜。

“臣絕不是主張南遷,隻是想要保持我大明言路的暢通。”

“古之有為君主,莫不是從諫如流。”

“就算做臣子的有說錯之處,也會既往不咎。”

陳循是讀書人。

讀書人就是希望自己,可以指點江山、抨擊時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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