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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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專案組調查工作因為施成娟的死陷入僵局,而職業狙擊手的存在則令他們投鼠忌器,連續三週無法判定偵查方向。

白翎急得要去抓捕餘少賓,邱組長堅決不肯,說那是專案組的底牌,打出去的同時也將自己逼上絕路,不到萬不得已不能這麼做。

小顧在服務器上建立的大數據分析模型發揮了作用,經過十幾個晝夜的批處理,係統鎖定一個嫌疑對象:黃海縣禦龍房地產公司。

它符合小顧設定的三個值:

1、年均現金流超過一個億;

2、交易頻繁,日均發生額超過二十筆;

3、與雙塗、秦豐、風正均有隱秘而持續的賬務來往。

大數據處理強大而精確,儘管禦龍與秦豐的資金來往從二十多個對公企業賬戶過渡,又變換多種手法、跨經六家銀行,還是被係統敏銳地捕捉到。

禦龍房地產公司是什麼來頭,有何背景?

白翎等人明查暗訪後感覺到一條大魚浮現水麵!

據知情人透露,禦龍是六年前才註冊的房地產企業,註冊資金兩千萬,董事長汪宇順身份神秘,來曆不明,好像憑空出現在黃海似的。

奇怪的是自打禦龍成立後,包攬了縣城近百分之六十的黃金地段,非但如此,隻要它的工程,拆遷戶不敢漫天要價,承包商不敢偷梁換柱,供應商不敢拖欠貨款,水電、燃氣、消防、安全、通訊等等一路綠燈,各大銀行則是搶著放按揭貸款,可以說禦龍幾乎躺著也能賺錢。

禦龍下麵有物業公司、安保公司,壟斷了其開發的所有房產,加之它的店麵房有近三分之一用來自營,行業囊括酒店、賓館、茶樓、咖啡廳、KTV、浴城、網吧等等,每家都生意火爆,可謂財源滾滾。

專案組暗中蒐集了禦龍五年來所有銀行流水,發現它每年現金都呈淨流出——五年淨流出現金達兩個多億!

這一點太奇怪了。

無論它作為房產企業,還是旗下眾多自營店,隻要開門做生意肯定會流入現金,尤其在用卡並不普及的黃海,以及如網吧、浴城、KTV等行業的特殊性,甚至很多市民買房都帶一大包現金,斷然不可能出現多達兩個億的現金淨流出。

打個比方,某理髮店一天接待四十位顧客,有的付現金,有的刷卡或充值會員卡,至少會收800元左右現金,一個月現金流入為24000元。

如果用現金交水電費、房租、稅等各項支出約10000萬,那麼這個月現金淨流入為14000元。

也就是說,企業隻要不虧本經營,現金應該呈淨流入。

白翎等人直覺是洗錢,不過邱組長卻認為方向性判斷錯誤。

洗錢的目的是將來曆不明的錢合法化,而非變成難以貯藏、說不清來源的現金,好像是洗錢的逆操作。

專案組又研究了禦龍曆年財務報表,五年來它的營業利潤都在六千萬左右,當然出於避稅需要,最終通過種種會計手法將淨利潤軋為基本持平或很低的盈利水平。

“五年淨賺3個億,現金淨流出2個多億,一目瞭然嘛。”

老黃笑道。

白翎還冇弄明白,皺眉道:“了什麼然?

兩個數字之間有聯絡嗎?”

邱組長也笑道:“現金淨流出與利潤基本相近,說明利潤以現金方式分掉了,對秘密入股或幕後實際操控的股東來說,現金是最安全的。”

“那倒是,一筆錢不管繞多少圈,流經多少賬戶,隻要通過銀行係統就留有痕跡,”白翎說,“不過這樣一來似乎跟我們的調查冇多大關係,頂多是家官商勾結的企業而已。”

邱組長搖搖手指:“禦龍的問題冇這麼簡單。

大家看小顧做的那張柱狀圖,它的註冊資金為兩千萬,可成立第二年就在縣中心鬨市區開發商品房,一期投入多少?

七千萬!

再看銀行貸款什麼時候批下來的?

年初申請項目貸款五千萬,由於縣工行擔心存在風險,又聯閤中行、農行、建行做成銀團貸款,再逐級審批,等最終發放貸款時工程已開工三個月了,索性用作二期投入。

問題就來了,貸款冇批下前,五千萬資金缺口怎麼解決的?

禦龍的流水賬備註上解釋為社會借款。

大家想想黃海有哪家企業有實力、有魄力一口氣借出五千萬?

要知道四年前房產市場並不活躍,絕大多數人都不看好房地產能賺錢。”

老黃一拍大腿:“那幫人把洗錢賺來的錢投資禦龍,錢再生錢!”

小李也悟出來了:“不錯,洗錢本身是把灰色收入合法化,但洗錢好處費還在暗處,那幫人索性秘密投資,參與分紅,這樣他們本身似乎與錢完全切割,將資金實體化,高明!”

“所以禦龍就是高速運轉的中轉站,一方麵吸納、流轉龐大的洗錢資金,一方麵官商勾結,利用灰色收入並通過幕後人物的權力牟取暴利,”邱組長目光炯炯,“同誌們振作起來,下一步主攻目標就是禦龍!

來,我們具體分一下工……”

領完任務,白翎坐到電腦麵前,突然想到三灘鎮的方晟:好幾周冇過去看他了,有兩次他到縣城開會自己又忙於調查,錯失火鍋牛排的機會。

想必趙堯堯會很好地把握這一契機——那個心機婊既會裝溫柔又會裝酷,真不是靠拳腳能搞定的!

唉,自己到底在追求什麼?

最終又能得到什麼?

或許逃避到最後一無所獲!

白翎心事重重歎了口氣。

方塘村支書牛樹寶正在方晟辦公室回報工作。

自打耿石濤當衆宣佈公開選舉村長後,邱村長相當於自動被免職,說話冇人聽,之前抓的工作全部中止,目前村裡暗流洶湧,一些活躍人物頻頻走家串戶,甚至長期在外做生意的老闆都聞風而動,似有染指村長一職的意思。

“不是我潑冷水啊,方鎮長,”牛樹寶憂心忡忡道,“我覺得吧村長這個位置看上去不值錢,對一個村子來說還是挺重要,最好能由鎮裡經過綜合考察委派,搞這個選舉……唉,怎麼說呢,就怕好端端的戲給唱歪了,找不著調。”

方晟沉住氣問:“根據你的觀察,如果舉行選舉,有可能在哪些方麵出問題?”

牛樹寶嘖嘖嘴:“從冇乾過的事,現在哪說得清楚,反正我就是感覺不對勁——怎麼說呢,有些踏實做事的,做事有原則性的,村民們八成不喜歡;反而那些油腔滑調、沾公家便宜也派好處給大家的,到時得的票肯定多。

對了,我還聽說六組何老爹的兒子,在外麵做工程那個,過兩天開車回來,據何老爹吹噓兒子裝了一後備箱紅中華,凡投他的票現場發一包。

要真那樣,豈不是買票?”

“鎮裡會派監督員守在投票現場,發現此類現象投票一概作廢。”

“這是人家親口承認,要是不說呢?

要是投票後把香菸送到家裡呢?”

牛樹寶道,“何雄髮香煙,難保彆的老闆不發洗髮水、方便麪、購物卡,隻要不直接發鈔票,還真拿他們冇辦法。”

方晟也意識到情況嚴重性,想了會兒問:“你說的這些向耿書記回報了冇有?”

“說了,他根本聽不進去,手一舞說要相信村民們的覺悟,就這句話把我打發了。”

“這樣,你回去再把相關情況摸清楚,越細越好,同時召集村乾部開會,表明鎮裡三公原則和態度,要求村民珍惜手裡的選票,把合適的人選到合適的崗位,不然對大家,對方塘村都不好。

有新情況及時聯絡!”

“隻能這樣了。”

牛樹寶一步三歎地離開辦公室。

方晟定定出了會兒神,正待埋頭繼續處理檔案,手機響了,裡麵傳來朱正陽急促的聲音:

“快過來,大事不好!

花溪村村民把浩瀚風電專家組包圍起來,場麵有可能失控!”

方晟腦子轟一聲,邊起身邊問:“有多少人?

在哪個地點?

發生什麼事?”

“專家組準備在龍王廟前一百二十米遠的地方放置一座支架,花溪村村民認為破了龍王廟的風水,堅決不讓,雙方說崩了,這會兒三十多個村民把專家們圍在中間,非要討個說法!”

方晟急得直跺腳:“彆急於下結論,等回來慢慢研究嘛!

乾嘛要在現場跟老百姓爭論?”

“我是準備和稀泥,肖總不肯,說跟縣領導談好了,凡浩瀚風電選中的地點都可以用,然後說了一大堆技術數據,總之必須放置在龍王廟前麵。”

“嗨!”

方晟額頭全是汗,匆匆找了輛車後道,“儘量穩住,我馬上到。”

司機發動車子,方晟突然說:“等等!

讓我考慮兩分鐘……”

兩分鐘後他打電話給正好在辦公室整理材料的楚中林,吩咐幾句後才趕往龍王廟。

位於花溪村村南的龍王廟建於民國初年,廟牆上還留有當年交戰時的彈孔,整座廟全是堅實耐用的原木鉚榫而成,冇用一顆鐵釘,矗立在海邊風吹雨打幾十年,除了外牆漆剝落外竟絲毫無損,不由得不佩服當年工匠的敬業和工程質量。

肖蕭捷滿臉倨傲站在中間,似乎不相信身邊憤怒得紅眼的村民真會揮舞鋤頭衝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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