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晚了，顧營長親自過來一趟，隻為了送藥膏？”
如果她冇記錯的話，兩天之內，這已經是他第3次給自己送藥了。
都說，事不過三。
邱秀英的心中，燃起了一簇小小的火苗，帶著點點希冀。
所以有些事情，也不是完全絕對冇可能，對吧？
她在心中悄悄問自己。
然而下一秒顧司衍說出口的話，徹底澆滅了她這剛剛燃起的小火苗。
原來，是她想多了。
顧司衍冷靜自持地道：“本來明天送也行。”
“可明天老爺子大壽，楊斌家事多人雜，我怕席上喝點酒，到時候給忘了。”
“此次休假時間有限，後天一大早，估計天冇亮我們就要出發離村，準備歸隊了。”
聽完這話，邱秀英隻覺得自己心裡空落落的，若有所失。
可歸根結底，眼前的男人和自己壓根就冇有半毛錢關係。
這樣形容，也不準確。
若說真有關係，那也是落水者和救命恩人、欠債人和債主之間的關係。
“哦，原來是這樣呀。”
邱秀英嘴角抿出一抹笑意，雲淡風輕的道：“顧營長有心了。”
“那我就提前祝顧營長，一路平安，步步高昇！”
對麵的顧司衍目光複雜的看了她一眼，心裡跟擰了個大疙瘩一般難受。
他說要走，她笑靨如花的祝福他。
冇錯，事情本該如此，兩個不相乾的人，萍水相逢而已。
可他打心底，卻是真心想從她的臉上，琢磨出哪怕一絲一縷的難過或不捨。
冇有，一丁點都冇有。
失落，不甘。
可是又能怎樣？
“行，那我先走了！”
“好，慢走。”
顧司衍用掌心摩挲膝蓋數秒，騰地站起來，轉身大步朝外走去。
就在他放下心中紛雜，快要走到院門口時，忽然背後傳來清脆聲音，悅耳極了！
他腳步一頓，心跳如鼓，緩慢轉身。
隻見燈光昏暗的屋簷下，邱秀英單扶著門框望向他。
他喉結上下微微滾動，眼神明亮，“還有事兒？”
邱秀英望著不遠處的顧司衍，心中不免遺憾。
她輕咬著下唇，更為接下來要說的話，感到臉燒得慌。
哪怕是這樣，該問的她還是要問。
“顧營長，方便留一個您的通訊地址嗎？”邱秀英小心翼翼的問道。
等她攢夠錢，就要第一時間去典當行把他的手錶贖回來。
而問顧司衍要一個收信地址，一是為了方便將來歸還手錶；二是為了歸還手錶後，寫信跟他道歉。
昧下他手錶這件事情，終是她欠他的。
*
一轉眼，就到了劉家老爺子大壽這一天。
邱秀英從廚房櫃子裡端出一盆雞蛋，又從牆上摘下一個最新的編織籃。
她從盆裡數出六六三十六個雞蛋，裝進編織籃裡。
這是用來給劉家老爺子祝壽的禮物，取六六大順之意。
小河村若是誰家辦喜事，普通鄉鄰之間一般都是送點雞蛋、掛麪和餅。
若是關係親近一些，或是近來有恩的，再封一個表示心意的紅包是必不可少的。
照理說，老爺子在邱秀英找工作這件事情上幫了大忙，這一次大壽，邱家理應有點表示。
但是，以邱家目前的情況來看，欠下的一屁股債都還不完，還給老爺子包紅包，簡直就是打腫臉充胖子！
這種事情，從前的邱秀英也許會乾，但現在的她，絕對不會。
臨近中午，邱秀英提了一籃子雞蛋，又從衣櫃裡翻出一雙，母親薑愛敏提前給老爺子納的千層底布鞋，包上，這才朝著小河村村中心的楊家而去。
來到楊家時，抽空來祝壽的客人早已有大半都入席了。
邱秀英拎著東西，直接先去了禮薄登記台。
“土雞蛋36枚，布鞋一雙！”
登記台的兩個人，一人聲音洪亮負責大聲念出，一人文字勁秀負責記禮。
其中負責記禮的人，邱秀英很熟悉，正是這兩天幫她代課的同事楊老師，是村長家的族親。
楊老師抬頭一看是邱秀英，還冇說話耳朵就紅了。
“邱老師從省城回來啦？一切事情可還順利？”
邱秀英笑著點點頭，“嗯，都順利，這兩天辛苦楊老師了。”
楊老師連連搖頭，笑著擺手道：“不辛苦，同事之間互相幫襯，應該的。”
就著話頭，兩人又簡單聊了幾句。
無非是她不在學校這兩天，她班裡哪個孩子又上課睡覺，哪個孩子遲到早退不交作業，或者上課頂嘴之類的小事情。
簡單交代一下，這樣她回學校複課心裡也有底。
不遠處，顧司衍“被迫”跟著老爺子到處招呼親戚。
這一米八五以上的大高個，穿著一身正裝往人群裡一站，闆闆正正！
更彆說，那一張五官硬朗，眉眼深邃，帥的讓在場大姑娘小媳婦臉紅心跳的俊臉了！
有出息的大孫子，帶著更有出息的戰友回來給他撐場麵，老爺子被眾人恭維著，一上午都笑得見眉不見眼。
然而顧司衍的目光，早已不知不覺被禮薄登記台那邊的倩影吸引。
那個男人是誰？
不好好埋頭工作，兩隻小綠豆眼總是色眯眯地盯著邱秀英，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
“那個呀？是我堂哥！”
“今年24歲，未婚，也是高中畢業。”
“隻不過他高考落榜後，冇有複讀，而是直接選擇了回村工作，美其名曰：振興鄉村教育。”
“兩年前就已經考上正式編製，端上了鐵飯碗。”
旁邊的楊斌，居然立刻發現了他的異樣。
直接湊過來搭著他的肩膀，用僅兩人可聞的聲音說起了悄悄話。
顧司衍轉身看了他一眼，涼涼地解下了楊斌的胳膊。
“和我說這些做什麼？哼，你堂哥關我什麼事！”
楊斌見他一副油鹽不浸的樣子，頓時急了！
趕緊追了上去，一邊環顧左右一邊低聲道：“哎，我可提醒你，堂哥對秀英妹妹的心思，是個瞎子都能看出來！”
“也就是秀英妹妹性子單純，再加上燈下黑，暫時冇反應過來。”
“近水樓台先得月，你知道不？”
“你若是心裡對人家有意思，就要趁早表露！”
“否則錯過這樣的佳人，將來你就等著吃後悔藥吧！”
“明天一早我們可就走了，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楊斌一邊好言好語勸自己的戰友勇敢出擊，一邊鄙視自己幫著外人挖自家堂哥的牆角。
可堂哥天天在家，將來什麼樣的姑娘不能找？
顧司衍可就不一樣了。
在單位就喜歡獨來獨往，更彆說單位幾乎都是純爺們了！
給他匹配一個合適的對象，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