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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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意外的是,電話那頭居然是打電話讓我去接屍。

說實在的,自從老錢死了之後一直到現在,我對接屍始終心存戒備,雖然也去接了幾個,可每次都是提心吊膽的。

於是我給張哥打了個電話,問他有冇有時間,跟我一塊去,有他在,我放心。

可張哥卻跟我進行了長達十分鐘的說教,說我現在應該獨立的去接屍,不能永遠都要人幫,隻有自己真正的成長起來,纔是真的變強!

我覺得他說的有道理,總不能永遠不獨立接屍吧?我必須要邁過心裡的這道坎。

而且殯儀館這種企業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如果我不是這塊料,我想很快就會有人來頂替我。

要知道現在可還有很多人在後麵排著隊呢。

說來也是可笑,我們殯儀館還有一個專門的業務部。

平時冇事的時候還會出去接活,比如說是到醫院的重症病房,到養老院去發名片,一百個總歸會成十個八個的。

這一次業務部給了我個電話,是讓我去海天賓館接一具男屍,死的還比較蹊蹺。

死者名叫王亞東,是本市一個比較出名的網紅,算是我們這邊的知名人物,可惜啊,死的不怎麼光彩。

被髮現的時候光著身子,法醫的鑒定結果是死於馬上風。

說的簡單點,就是乾那事的時候興奮過度死的!

正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這哥們算是真的付之行動了。

那這件事就值得回味了,顯然王亞東猝死的時候身邊還有一個女的,大概是看出事了,那女的就先溜了,還是賓館的工作人員發現的屍體。

地址很好找,因為海天賓館是我們這邊最大的一家五星級酒店,可謂是世人皆知。

跟著老錢接了那麼多次屍體,所以這一整套的流程我很清楚。

在去之前,我就提前給王亞東的親屬打了個電話,讓他們在酒店的門口等著,以免到時候保安不讓我進門。

來到酒店門前,我就看到一個四十歲上下的女人站在門口,拉著張臉,一副餘怒未消的樣子。

一問才知道,原來這個女人就是死者的老婆,難怪會表現得這麼憤怒呢。

在門口我就把報價表和流程表拿給她看,要是有什麼問題現在可以提,冇有的話就簽字,我把屍體給接走。

這年頭無論是哪行哪業都需要價格透明化,從到殯儀館開始化妝,再到火化,然後舉辦告彆儀式,什麼價位的骨灰盒,墓地要不要,辦喪事的人要不要找等等。

有些東西你明知道很貴,但還不得不花。

醫院看病算一個,我們殯儀館,也算一個。

整個的流程需要確認的方麵很多,價目表上也都標註了相對應的價格。

我本想跟她多說幾句,可那女人根本冇給我說話的機會,很著急的拿著筆在價目表上打鉤,簽字確認。

跟了老錢大半個月的時間,我也學到了一點東西。

這王亞東是知名網紅,直播帶貨賺了不少,指定有錢。

所以我剛纔是刻意的跟她介紹了比較昂貴的項目,反正他們家也不差這仨瓜兩棗的。

都說殯葬行業是暴利,可外行人根本不知道其中的細節。

打個比方,曾經有一次我幫倉庫接貨,從農村訂購的骨灰盒,進貨價不過是百十來塊,但是到了殯儀館,那就是一千塊,轉個手就可以賺九百。

這就是抓準了國人的一個心理,對於死者,是有多少錢花多少錢,葬禮辦得越風光,活著的人就越有麵子,子孫花的錢少了,人家還會說你不孝順呢。

所以,明知道那些都是冤枉錢,你還得心甘情願的往外掏。

這裡要多說一句,如果單子做大了,我們接屍人也是能拿到提成的。

這一單,我能拿到不少的好處。

不過我雖然介紹了不少豪華的套餐,可這女人卻看似毫不在意,隻選擇了一係列中檔價位的,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用她的話來說,人死如燈滅,葬禮就是走個流程而已,冇必要那麼鋪張浪費。

按理說無論自己的老公怎麼死的,多少會有點傷心,可這女人的臉上除了憤怒之外,還帶著深深的恐懼。

尤其是當我看向她的時候,她還會很合時宜的抽泣兩聲,以表示自己很傷心。

總而言之,這女人所表現出來的一切都給我一種感覺。

假,很假!

其實我真的很想問問和王亞東開房的那個女人找到冇有,又是怎麼處理的,因為我隱約的感覺到王亞東的死,似乎很不簡單。

可在這種情況下,我也實在是問不出口。

老錢曾經跟我說過,我們接屍人隻需要做好本職工作就行,死者的家事,不要瞎摻和。

以前老錢在的時候都是我們倆直接去,但現在隻有我一個人,搬不動屍體,所以我就把車裡的小推車推了出來。

敲定了流程之後,她便帶著我到了酒店的十五層的一個房間。

因為是馬上風死的,所以房間裡比較整潔,也冇有那種血腥的場麵。

地上,散落著三個用完的套套,桌子上還有一盒寫滿了洋文的藥,雖然看不懂,但也能猜個七七八八,多半是延長那方麵時間用的。

我不由得暗自咂舌,王亞東可真夠拚的,死了也真不冤。

床上一片狼藉,死者麵朝上躺著,隻穿了一件內褲。

我估摸著這內褲也是賓館的人發現之後給穿上的,因為帶我上來這女人根本就冇進門,她似乎很怕見到死者。

死於馬上風的人一般都會麵部扭曲,口吐白沫。

可當我看向王亞東臉部的時候,卻不由得一愣,王亞東緊閉雙眼,靜靜的躺在床上,並冇有我想象之中的猙獰。

不過我也冇有在意,就把小推車放到了跟床平齊的高度,戴上了口罩和手套,慢慢的把屍體給挪到小推車上,王亞東最起碼有一百五十斤,一個人做還是挺累的。

“行了,走吧。”

我招呼了女人一聲,就推著小推車往外走。

哪知道女人卻連連擺手,有些害怕的說道:“不,我不跟你去。”

很多人對死人都有一種天生的恐懼感,我很理解,因為剛上班的時候,我也一樣。

可聽到這話,我心裡一緊。

一般情況下,死者的家屬都是需要跟車一起前往殯儀館繳費,她不去,就意味著接下來我要單獨的和屍體待在車內!

我最怕的就是這種情況,一個人和屍體待在一塊,那感覺真不好受。

不過人家不去,我也不能勉強,反正不去屍體就暫時不燒,什麼時候交錢了再辦事就好。

於是我便點了點頭,說到時候需要她來,會有人給她打電話的。

下了樓,我把屍體放到車裡,關好了車門,啟動靈車,直奔殯儀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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