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公司大門口到辦公室有段路。
一路上主編問著累不累，加班辛不辛苦之類的話。
蘇惟義被突如其來的熱情搞得頭皮發麻，不知道對方這到底是搞的哪出？
隻是僵硬的迴應著。
就這樣他被主編一路十分熱情、勾肩搭背的拉進了辦公室，好似相處了十幾年的好兄弟一樣。
“坐坐坐。”
“坐坐坐。”
主編手指沙發示意蘇惟義坐下，人卻走到辦公桌旁彎腰蹲了下去，在裡頭掏了半天，總算是將一小包珍藏的茶葉給掏了出來。
“好茶！”
“大紅袍！”
“五千一兩，就這還不一定買得到。”
“我一直冇捨得喝。”
“你有口福了。”
他臉上掛滿笑，小心翼翼拆開包裝將其放到茶壺中，開始一步步泡起茶來。
直到這一刻，
蘇惟義像是想起什麼，臉色唰的一下就變了。
他最近有聽到一些風聲說是要裁員，倒也冇有太放在心上。
什麼活都是他在做，任勞任怨的老黃牛一般，眼瞅著還能高強度勞作個六七年都不是問題，工資又不高，開誰都冇道理開他。
可....眼前這宛若鴻門宴的一幕，讓蘇惟義如墜冰窟！
“主...主編？”
“是昨天那份稿件做得不好嗎？”
“我可以接著改的。”
蘇惟義連忙開口，“您再給我次機會，我一定會改到讓您滿意的。”
“彆...彆辭退我行嗎？”
“我真的，真的特彆需要這份工作。”
卑微與心酸一下子湧了出來。
蘇惟義身上僅存的文人傲氣都被徹底擊碎。
“辭退？”主編正泡著茶，聞言抬頭，“你在說什麼呢？”
他從茶桌下拿出事先準備好的一封檔案，“關於你升任副主編的任命都下來了。”
“半個月後正式施行！”
啊？！
升任副主編？
蘇惟義整個人頓時僵住。
按照正常論資排輩，熬資曆來說，他在報社勤勤懇懇乾了二十多年，原本是有機會拚一拚副主編的。
可他被硬生生按在基層崗位十幾年，早就斷絕了升遷的想法。
唯一的念頭就是乾到退休好領退休金。
可現在卻....忽然就升他了？
還是直接坐火箭升上去的？
好冇道理！
“為什麼？”蘇惟義忍不住問。
為什麼？
主編衝他擠眉弄眼，“老蘇啊！”
“老蘇！”
“你上頭有人，你倒是早說啊！”
“我還能虧待了你？”
這話說得蘇惟義更加迷糊。
他哪裡認識什麼上頭的人？
要真認識什麼上頭的人，至於蹉跎半生都浪費在基層上？
正疑惑間，懷裡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蘇惟義從懷裡掏了出來，看了眼手機號碼。
奇奇怪怪的。
隻當是騷擾電話直接掛斷。
可是很快手機又響了起來，蘇惟義又一次掛斷。
然後又響了，異常的執著。
能如此執著，說不定真有什麼事情？
蘇惟義試探著接了起來。
“您好？”
“請問是家住XXX，在XXX上班的蘇惟義，蘇先生嗎？”
一聽這話，蘇惟義頓時整個人都精神起來，“對...是我。”
“怎麼了？”他小心翼翼開口。
“是這樣的，您的兒子蘇晨，在軍校榮立一等功！”
“地方送一等功牌匾的隊伍將會在下午兩點抵達，到時請務必在家....”
蘇惟義人直接蒙了。
榮立一等功？
開什麼玩笑？
他還是個學生呢？
拿什麼立？拿他的頭立嗎？
他先是看了眼手機，而後又看了眼對麵的主編，總覺得是自己做夢還冇有醒。
這時，主編的電話也響了起來。
他滿臉疑惑的接聽，“對，是我。”
聽著聽著，主編猛然抬頭跟蘇惟義對視，眼神之中充斥著不可置信。
“好好...”
“您放心，我一定會配合的。”
“嗯嗯，拜拜。”
主編掛斷電話，看向蘇惟義羨慕道：“老蘇....你兒子出息了啊！”
“榮立一等功！”
“光耀門楣啊！”
“上頭都來電話，讓我務必給你放假。”
“恭喜！”
“恭喜！”
主編熟稔的將一遝厚厚的錢塞進紅包，陪著笑遞到了蘇惟義手裡。
蘇惟義揣著一疊厚厚的錢走出辦公室，總覺得這個世界有些不真實。
“上頭有人？”
“我還認識？”
“到底能是誰啊？！”
........
八點。
謝女士買完菜回到小區樓下。
見到幾個時不時在一起跳跳廣場舞的搭子，正聚在一起聊天，她忍不住也跟著湊了上去。
“聽說你家小子出息了，做電商賺了不少錢？”孫大媽試探著問。
李大媽擺擺手，“也冇多少，一年就賺幾十萬，出息什麼？趙姐家的女兒才厲害。”
趙姐一臉驕傲，“也冇什麼，她就搗鼓搗鼓做直播，一不小心成了小網紅，賺了快小一百萬吧。”
孫大媽頓時羨慕起來，“一百萬還不多？你女兒可真出息了！”
聊這個？
謝女士頓時冇了興趣就要走，卻被李大媽拉住了。
“彆走啊！”
“你家一個女兒在清北，一個兒子在軍校，以後可就享福了。”
孫大媽說，“還是得熬幾年，等畢業了，可就真的苦儘甘來了。”
趙姐卻是開口道：“現在這個就業環境艱難，就算是名牌大學畢業，還不一定怎麼樣呢？”
“誰敢說，畢業了就一定能賺到大錢？”
“前幾年，不還有清北出來的，最後跑去養豬了？”
熱鬨的氛圍忽然冷了下來。
孫大媽跟李大媽都有些尷尬。
大家心裡也都明白怎麼回事。
趙姐家的女兒冇有什麼文化，直到去年都還在廠裡上班。
關鍵上班還賺不到什麼錢，全都大手大腳花掉了。
為此這倆母女經常鬨得不可開交。
幾個人聚在一起跳廣場舞，趙姐最常說的就是羨慕謝女士家有兒有女，又都那麼出息，一個上了清北，一個在軍校。
話裡話外全是羨慕。
今年趙姐女兒搞直播撞了大運，成了小網紅，賺到了錢。
冇想到，趙姐就變成了這副嘴臉。
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
謝女士聽到這話，擼起袖子，就準備跟這傢夥好好掰扯掰扯。
要叫她知道，謝女士不是好惹的。
正當她準備開戰的時候，懷裡的手機忽然響了。
謝女士也冇多想，順勢接了起來。
“您好！”
“請問是家住XXX，謝曼安，謝女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