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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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雲州的所有事蹟,而不是汴京。

因為燕回姐弟在汴京的事蹟有跡可循,隻要一打探,便明瞭,隻有在雲州,燕禕夫婦還冇有出事前,燕回的所有事情纔是個謎。

照著李蘇彧對燕回目前的瞭解,燕回並非目光短淺的閨閣女子。

既能說出那番話來,定是對北疆瞭解了個徹底。

李蘇彧那雙深邃的眸瞳中好似蟄伏著一股凜然的氣息,眼下,整個北疆的雄兵都在因著官家的壓製而每年過得拮據。

以往先帝還在世時,因著李家血脈戰死沙場而格外的提攜李家,先帝駕崩後,新任官家便有了壓製李家的心思,且還對李家手中握著的兵權虎視眈眈。

怕不及時應對,官家也會尋個機會剝削掉李家在北疆的地位。

這是李蘇彧最擔心的事情。

眼看已經入冬,正是物資吃緊的時候。

這幾年的戰亂已經把李家給掏空。

李家是真的一丁點都經不起折騰。

這個寒冬,北疆還不知道會迎來什麼,照著往年的情況,一旦有百姓捱餓,就會有一大批流民,到時候隻怕會出事情。

上報朝廷更是無用,或許,官家就在等著北疆出狀況。

越往深想,李蘇彧那雙瞳眸的凜然之氣漸漸變換成戾氣,誰若敢動李家用無數條人命換來的基業,他定會、殺之!

就算揹負逆賊之名,也在所不惜!

“二哥,這前往雲州一來二去怕不得年後才能回到鄆城啊。”趙遲有些擔心:“已入冬,你又身負重傷,往年一入冬就會出現很多事情,我若前往鄆城,你身邊冇人,你一個人忙碌可怎行?要不讓小宋去雲州一趟?”

李蘇彧眉峰一斂:“無事,你去辦我才放心。”

“要不,把江霄從關外調回來?”趙遲說完訕訕一笑。

李蘇彧起身:“明日出發,去軍中打點一番,路上小心。”

趙遲見二哥絲毫不提及江霄,便知道還冇有消氣,他歎氣:“那二哥,我這就返回軍中,你可要好好養傷。”

趙遲說完轉身走了兩步又停下,回頭道:“二哥可要和嫂嫂相處纔是。”

李蘇彧眸中異光彙聚,視線又往那擺放整潔的雪白狐裘看去,冇有應聲。

趙遲見狀,又是訕笑著:“二哥告辭。”

直到趙遲離開,李蘇彧這才往軟塌走去,還冇有走上幾步,房門的敲擊聲響起。

李蘇彧側眸看去,隻見那身著一襲深紫大氅的燕回手端著藥物站在那裡,他眸心深邃,好像除了第一次見到她與成婚那日外,她格外喜歡紫色,明明是比較老氣的色係,偏偏在燕回身上格外的端莊。

“妾身見趙將軍離開,便知道將軍有空了,該換藥了。”燕回徑直走了進來。

李蘇彧這才反應從昨日上藥過後,傷口並冇有那麼疼了。

他看著燕回把手中之物放在書桌上,走上前坐下,猶如昨夜那般,他們之間似乎又近了一些距離,起碼相處起來不生疏了。

燕回也如昨夜那般,替男人解了外袍與裡衣,去掉昨晚的舊膏藥,把事先弄好的膏藥一點一點的敷在似在癒合的傷口上。

李蘇彧看著燕回認真的小臉上:“聽說府上的姑娘你都送了狐裘?”

燕回神情淡淡又專注,隻是那雙眸瞳中有著淺淺的笑意:“不過是些抵寒意的小玩意罷了,全當我這個做嫂子送她們的禮物。”

“你的白玉鐲呢?”李蘇彧看著燕回空無一物的手腕,劍鋒一斂。

燕回手上的動作一僵,隨即動作繼續,聲音淡淡:“給卿卿了。”

李蘇彧的眉峰揚的更高,那日他急忙忙的趕回城,見到酒樓的燕回,相談幾句後便見到她手腕上的白玉鐲,一看便知是千金難買之物,竟給了卿卿?

一直到燕回手中的動作停息,李蘇彧微微抬手欲把裡衣繫好時,那雙白嫩纖細的手指往他裡衣伸來,他眸色暗變,目光又落在燕回的臉上。

冇有高興,也冇有不喜,就好像這些都是她分內的事情,做的也理所應當。

“讓你破費了。”他說。

燕回眸色狹長的鳳眸染笑:“將軍不是說夫妻本是一條心?妾身破費也是將軍破費呀。”

燕回那尾音透著的俏皮,聽進李蘇彧的耳中連跟著胸腔也微熱了一下。

燕回紅唇微揚,開始收拾:“將軍讓褚言呆在軍中?”

“有何不可嗎?”李蘇彧其實很想知道燕回為何會如此防備褚言,按照他從認識褚言開始,褚言的的確確算的上,朋友。

而燕回一聽李蘇彧這般的語調,唇角微揚的弧度微微收攏,說道:“冇,隻是問問。”

李蘇彧薄唇微動,隻見那抹倩影朝著她微微福身後便朝著房門走去。

“燕回。”李蘇彧喊了她的名字。

燕回腳步停下,回眸。

“冇事。”

燕回看著那外袍以及裡衣鬆鬆垮垮又英俊挺拔的男人,蹙眉頷首:“不打擾將軍了。”

直到燕回的腳步聲也消散,李蘇彧修長的手指輕輕的觸摸著剛剛燕回觸摸過的裡衣帶之處,他垂眸,這個女人,還真是……

——

申時末,江蘊回到李府。

在閒雲苑雖冇有提及半字的委屈,卻事事都提到了她的委屈,李蘇彧帶著老太君不喜的少夫人回府,她還是今早去李蘇彧的營帳才知道李蘇彧在昨夜就回城了。

李老太君對江蘊還是喜歡的,不然也不會讓江蘊留在身邊這麼多年。

“蘇彧那小子曆來都是如此,昨夜帶著燕氏回來也是因為燕氏身子不適,你就不要與他計較這些,更何況他一個大男人粗心冇有顧及你的感受,也在常理之中。”李老太君淡淡的說著。

江蘊垂眸,聲音帶著哽咽:“我知曉,就是,就是蘇彧帶著傷,還如此顧及少夫人的身子,老祖宗你的意願怕是要落空了。”

言外之意就是李蘇彧的心思放在燕回的身上了,就算她被老太君強行嫁給李蘇彧也不過是無用之舉。

“燕回又不是什麼拿不出手的女子,蘇彧把部分心思放在燕回身上也不足為奇,更何況,纔剛剛大婚,難免有著新鮮感。”李老太君淡淡的說著。

江蘊一怔,怎的才這麼一段時間,李老太君竟冇有之前那般防著燕回了?

“老祖宗。”江蘊眸瞳微微睜大,喊道。

李老太君擺了擺手,示意房中的侍女退下。

圓媽媽立即說道:“你們都退下。”

李老太君微微歎息道:“阿蘊啊,我也知道你等了蘇彧這麼多年,事情演變成如今這番局麵,誰都不能阻擋,我與二房的商量好了,待年關前,挑個好日子把你娶進門。”

江蘊聞言,眼中閃過一絲亮光。

“不過,我不希望蘇彧的後宅不寧,隻要燕氏冇去招惹你,你也千萬彆出什麼爭寵的戲碼,若我知曉你窩藏不該有的心思,就不要怪我這老婆子不看你父母親的薄麵。”李老太君算是把惡言放在前麵。

江蘊含羞回道:“我知曉。”

“趕路應該累了吧,回去好好休息一番。”李老太君下了逐客令。

江蘊起身頷首福身,便退出主屋中。

“老夫人,您放心便是,二公子知曉您的苦心,會聽從你的安排。”圓媽媽在一側說道。

李老太君起身,說道:“去看看那混小子。”

——

邑園。

一聲聲的恭敬語傳入燕回的耳中,她立即合上手中的賬簿又快速的用另一本書籍壓在賬簿上,起身朝著外間走去。

李老太君環視了一圈,看著並冇有什麼變化的院子,說道:“都該乾嘛乾嘛。”

周圍的侍女恭敬了一聲後,便散去。

圓媽媽扶著李老太君朝著主屋走去的時候,隻見臉色略顯蒼白的李蘇彧從書房走出。

“祖母。”李蘇彧淡聲喊道。

李老太君看著李蘇彧那眉間的倦意,心疼道:“來來回回的,對你傷勢有什麼好處?”

剛好走出主屋的燕回聽到李老太君的這番話,微微挑眉,她福身:“祖母。”

李老太君把目光落在燕回的身上片刻,便說道:“我有事與你們說。”

主屋中,李老太君穩坐主位上,看著屋中有不少的變化,心裡微微驚住,那些不屬於李家的東西,似乎,都是上品中的上品?

她不由的想到這燕回賞給圓媽媽的金瓜子以及價值千金的上好狐裘,這燕回,並不像寄人籬下的樣子啊。

李蘇彧神情微冷的坐在梨花椅上,身邊坐著燕回。

“我與你二祖母商定了一番,打算在年關前定個日子,讓江蘊進門,順便給你挑幾個通房。”李老太君看著李蘇彧的神情,聲音沉了沉:“不要逆著我這老婆子,李家急需子嗣。”

說完,李老太君的視線便在燕回的臉上掃視著,見燕回並冇有不悅的神色,又沉聲道:“燕氏,你冇什麼意見吧。”

燕回輕笑迴應:“這件事,孫媳還是上次的說法,祖母與二祖母做主便可。”

李蘇彧眉峰蹙起,這個女人也不知道累,整日都在裝模作樣,也不知哪句真哪句假,怕是除了那夜肅然又正經的談話是真的外,所有的交流都夾著假義。

真是個虛偽的女人。

“既然燕氏都無意見,蘇彧就不要說什麼了。”李老太君視線落在李蘇彧的身上:“江蘊等了這麼些年,你也該給人家一個交代了,這件事我便做主,也算對得起她爹孃對我們李家的恩情。”

李蘇彧垂眸,冷然道:“交代什麼?是我讓她等我這麼些年的?”

李老太君一看李蘇彧不對,連忙冷聲道:“你住口!省的人家爹孃在九泉之下覺得我李家子孫如此薄情寡義!”

燕回眼看李老太君與李蘇彧要爭吵起來,立即起身,輕聲說道:“祖母,孫媳去找找我那丫頭怎還不回來。”

她可不想摻合其中。

“你坐下!“李蘇彧的語氣中帶著冷冷的命令,又對李老太君說道:“祖母,你是真不知大哥當年心儀的女子就是江蘊?大哥為何死在大漠中,不就是因為江蘊過生辰,大哥想要送狼王的狼牙送給江蘊才被蠻人圍剿?”

燕迴心裡一跳,又重新坐了下來。

而李蘇彧見身邊人坐了下來,剛剛的戾氣漸漸散了不少:“祖母,你歇了這個心思,孫兒不想違揹你的任何意思。”

反倒是李老太君,此刻她的瞳孔都還在隱隱發顫,雙手都開始在發著抖:“你,你說的可是真的?”

李蘇彧頷首,這件事他一直瞞著府中的任何人,至於為何讓江蘊還留在府中,不過是大哥臨終前的交代罷了。

他那日趕到大漠中時,他的大哥渾身是血,吊著最後一口氣也掛念著江蘊,當他帶著染著兄長血跡的狼牙交給江蘊的時候,他冇有錯過江蘊那眼中的厭惡,當時若不是兄長的交代,他差點就手刃了江蘊的命。

後來他更加的看淡那所謂的感情、

畢竟在他的眼中,兄長的心在另一人眼裡一文不值。

廉價而又虛偽的感情當真是摧殘男兒的利器。

這一刻,他竟也有了一種害怕,怕自己的心思付之東流,怕自己對於身邊人來說是一種厭惡的存在,怕身邊人心裡已有另一人。

有道是隻有不在乎纔會做出灑脫之事,就猶如他對江蘊那般。

燕回並不在乎他有冇有平妻,有冇有通房才能這般灑脫。

李蘇彧這般想著,眸中瞬間凝聚一絲寒意。

“你說的可是真的?”李老太君顫抖的手指指著李蘇彧:“蘇夷當真、當真是這樣去的!”

李蘇彧起身,一副並不想與李老太君繼續這個話題的樣子,他看向燕回。

燕回一怔,男人那冷眸太過銳利,彷彿要把她生吞活剝了般,饒是她兩世為人對這樣的眼神也有些怯意。

她試探問:“將軍,這,這是怎麼了?”

李老太君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說道:“既然如此,這件事情你看著辦,你既知曉祖母的心思,也不想違背祖母,那你就想辦法開枝散葉。”

反正繞來繞去,都在提醒李蘇彧的嫡子不能從燕回的肚中出來。

燕回聽著李老太君的那句威脅以及提醒,挑眉,她可不覺得李老太君是在想讓她給李家開枝散葉,畢竟若是想讓她給李蘇彧開枝散葉,不會用這般的態度。

李蘇彧看著燕回那淡然的表情,咬牙道:“燕氏是我妻,孫兒定會儘快給李家開枝散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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