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罵謝逾就是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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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寧侯惴惴不安的心頓時如泡在溫水中一般熨貼舒坦。

皇後孃娘真真是女中堯舜,明德惟馨,冰壺秋月。

天子侍讀的聖旨一下,永寧侯府聖眷猶在。

“臣必銘記於心,不負皇後孃娘大恩。”

不過,謝督主是不是太替皇後孃娘著想了。

“退下吧。”

“切記謹言慎行。”

謝逾揮揮手,示意永寧侯退下。

見狀,永寧侯珍而重之的行了個大禮。

永寧侯景肅垚於尚方司外,見到了被宮人架著,披頭散髮遍體鱗傷的陳氏。

雪白的中衣上,滿是汙血。

永寧侯下意識的想上前攙扶住陳氏。

可想到陳氏那些誅心之語,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

他最恨的不是陳氏和離,也不是冒名頂替,而是陳氏竟處心積慮毀了信兒。

“麻煩各位公公把她送到宮門外。”

永寧侯縮回手,絲毫不遮掩心中的厭惡和冷意。

昏昏沉沉的陳氏聽到永寧侯的聲音,艱難的睜開眼睛,身體止不住顫抖,可被散落的青絲擋住的嘴角卻高高揚起。

她受住了尚方司的刑罰。

馬車上。

永寧侯皺著眉,看著蜷縮在馬車上奄奄一息的陳氏,心中三分疑惑三分氣憤還有四分嫌惡。

早知需與陳氏同乘,他就命人多牽一匹馬了。

永寧侯彆過頭去,闔上眼睛。

“侯爺,到了。”

駿馬嘶鳴,馬車停下。

永寧侯搶先一步不帶任何留戀的走下馬車,長長的吸了一口氣。

隨即,安排府醫給陳氏治傷。

就算死,也不能死在永寧侯府。

“侯爺,二老爺過府了。”

永寧侯的腦海裡驀地浮現出謝逾那句清泠泠的不輕信不輕言。

陳氏處心積慮的背叛,多多少少都讓傻白甜永寧侯警醒了些許。

當年,就是庶弟攬下去幽州打聽陳氏品性的差事。

這其中,有無牽扯?

是無心之失?

永寧侯忍不住在腦子裡多轉了個圈。

╭(╯3╰)╮

“兄長。”

景肅勤的聲音一如既往的虛弱,帶著明顯的喘息,臉色似乎比昨日更差一些,嘴唇慘白無血色。

永寧侯瞧著景肅勤這副路都走不穩的病秧子模樣,心頭的疑惑悄無聲息間又散去了不少。

活都活不長久,怎麼可能算計他。

更彆說肅勤待他這個兄長向來謙遜守禮恭謹規矩,事事以他為先,為他著想。

是誰也不可能是肅勤這個病秧子啊。

“可有連累到兄長?”

景肅勤迎上來,絕口不提陳氏,字字句句皆是坦蕩,麵上的焦急擔憂恰如其分。

永寧侯細細的打量著景肅勤的每一絲神情,瞧著還是他的好庶弟啊,可為何心裡就是彆扭呢。

或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吧。

“陛下和謝督主申斥本侯治家不嚴有眼無珠,但總歸陳氏冒名頂替之事可大可小,看在永寧侯府先輩功勳的份兒上,特恩準本侯接回陳氏,自行定奪。”

“陛下和謝督主還是念著永寧侯府的過往犧牲的。”

“隻是冒名頂替?”景肅勤手心裡攥著一根小紅繩,紅繩上綴著一塊花紋繁複的長命金鎖。

話一出口,景肅勤就知不妥。

連忙補救道“我是擔憂,那尚方司素來是酷刑無數,更遑論還有謝逾那個閹人和東廠參與,東廠惡名昭彰,慾加之罪何患無詞。”

永寧侯淡淡的瞥了景肅勤一眼,心中的怪異感更盛。

東廠何時介入了,他怎不知?

“肅勤慎言。”

據他觀察,陛下與皇後青梅竹馬之誼牢不可破,謝督主也是一心為皇後,而皇後孃娘待他和信兒不薄,他也該為皇後兩肋插刀。

皇後的盟友,也是他的盟友。

四捨五入一下,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

罵謝逾閹人,就相當於是罵他閹人!

這麼一想,永寧侯看景肅勤愈發不順眼了。

病人,不修身養性,戾氣這麼大更容易短壽。

景肅勤一噎,心中憋悶“是我關心則亂,失言了。”

“不知大哥打算如何處置陳氏。”

永寧侯皺著眉,揮揮手“不急,先讓府醫治治她身上的傷,彆不明不白的死了。”

“肅勤,當年你親赴幽州打聽,竟冇有察覺陳氏的不妥?”

好不容易交代一件事,還出這麼大簍子。

景肅勤將手心裡的長命鎖收進袖子裡,撲通一聲實實在在的跪在了地上“兄長,是我的疏忽,才讓兄長蒙受奇恥大辱。”

“男女有彆,礙於禮節名聲,我赴幽州也不便直接上門求見陳氏孤女,隻好隱姓埋名向陳家外出采買的小廝丫鬟,以及陳府周邊的百姓打聽。”

“那時想著,在地位家世相當的人麵前,柔順溫婉守禮實屬正常,若能待下人和普通百姓仁善寬和,纔是真的表裡如一。”

“不論是陳府的下人還是周邊百姓,都言那陳家大郎的孤女是難得的菩薩心腸。”

“明明是官家小姐,從不擺架子。”

“多方求證,確定無誤後,我纔在侍從的陪伴下遙遙的看了她一眼。”

“貌無瑕疵。”

“所以,這纔給兄長去信言那陳氏可為繼室。”

“都是我的疏忽,還請兄長家法處置。”

一番話,有理有據,永寧侯挑不出任何毛病。

永寧侯看著跪在地上自責內疚惶恐不安的景肅勤,歎了口氣。

家法?

就景肅勤這單薄脆弱的身體,三十杖下去,直接一命嗚呼,下去見永寧侯府的列祖列宗了。

他爹臨死前特意交代他要善待庶弟庶妹。

這麼年輕下去,他也不知該如何交待。

捫心自問,這些年,他待庶弟庶妹是問心無愧的。

雖不算親厚,但也是儘了兄長該儘的責任。

肅勤的病體需要名貴的藥材滋補著,銀子是大把大把的花,他眼睛都冇有眨一下。

薇薇說他對陛下一見傾心非君不嫁,他就厚著臉皮冒著風險,送她入陛下的後宮。

入宮就病,這可不怪他。

是庶妹冇福氣。

“這也不怪你。”

“人,咱們是從陳家接的,陳家總該給我永寧侯府一個交代。”

“你且回去吧。”

“近來侯府事忙,你就先不要過來了。”

景肅勤低垂著頭,遮住了眼裡的嫉妒和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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