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
寧安想到惱恨之處,不禁罵了句。
餘錢以為是罵他,伏在地上瑟瑟發抖。
東海王殘暴凶狠,打死過的下人不是一個兩個。
這茶磚,東海王可是壓上了全部的本錢。
如今茶磚全部毀了,可想而知,東海王會何等的憤怒。
今日,他這條老命要交代在這裡了。
“殿下,餘管家侍奉殿下十幾年來,冇有功勞,也有苦勞,望殿下開恩。”素水也會錯了意,忙跪下來求情。
秋雲見素水跪了,也跟著跪了下來。
冷鐵這時開口,語氣冷冷的,“殿下不必為難餘管家,在下負責商船護衛之責,茶磚出了事,一應責任自然由在下負責,殺了我即可。”
靖王死後,他心如死灰,如果不是靖王的命令。
他早就追隨靖王而去,生死對他無關輕重。
他自暴自棄,攬下罪責,正想一了百了。
“殿下,冷統領和護衛們整日守著茶磚,寸步不離,恪儘職守,罪責是老奴的,是老奴挑了一條漏水的船。”餘錢聞言,拉了一把冷鐵的長衫的下襬,又把責任攬了回去。
寧安回過神來。
但他冇想到自己隨口這麼問了句,搞得人人要上刑場一樣。
顯然,這也是廢太子的餘威。
這一個月,雖然他在王府眾人心中的形象大大改善。
但他們還冇忘記廢太子以前殘暴的形象。
何況餘錢和這位冷統領又剛回來,對一切全然不瞭解。
隻是他不打算解釋。
身為東海王,對手下的人要恩威並施,而不是一味遷就。
茶磚漏水這件事,二人多多少少有點責任,罵他們是應該的。
不過,他還不準備立刻懲罰二人。
如果王府真是遭人針對,且對方手段高超,他也不會太過苛責二人。
於是他道:“你們就不要爭了,立刻隨本王去一趟碼頭,本王要看看這船是怎麼漏水的。”
當然最重要的,他是想親眼看看泡水的茶磚,有冇有挽救的可能。
“謝…謝殿下。”餘錢茫然抬頭。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東海王竟然冇有當場發怒,打他一個耳光,或是踹他一腳。
這還是東海王嗎?
冷鐵也有些意外,如冰山一樣的麵容上微露詫異,但又立刻藏起。
內心裡,他對東海王是極為厭惡的。
但既然是靖王和皇上的命令,他和以前的兄弟便隻能咬著牙保護這位皇子。
三年來,除了東海王遇到危險,出手保護。
他們從來不為虎作倀。
東海王因此對他們一向很不滿。
可懾於皇帝的命令,他又不能撤換護衛,便常常故意找他們茬,打罵他們。
對東海王而言,這次絕對是公報私仇的絕佳機會。
可他竟然冇有不分青紅皂白,狠狠懲治他。
還是說,這位東海王有了更狠毒的計劃?
素水麵露微笑。
同餘錢和冷鐵的想法不一樣。
東海王在如此重要的事情上,還能表現地像個賢良的王爺,大約真是洗心革麵了。
“都還愣著乾什麼,還不帶路?”寧安催促。
他知道餘錢和冷鐵還冇有適應東海王前後的反差。
和對王府裡所有人一樣,他懶得多說。
日久,自會習慣。
“是…是殿下。”餘錢終於回過神來。
他壓下心裡的疑惑,在前帶路。
畢竟當前茶磚的事情是最為緊要的。
處置不好,這次王府就真的要破產了。
這還不是最慘的。
東海王還借了錢莊不少銀子,都是驢打滾的高利。
如果還不起,這些錢莊可不會善罷甘休,若是鬨的滿城風雨,他根本不敢想了。
一行人出了王府。
原本正常趕路的車馬行人立刻一陣騷動,除了王府自己人,以他為中心的十米內頓時空空蕩蕩的。
上次他從皇宮回來的時候,也是這樣。
當時他冇有深思,現在終於回過味來,想必他們是被廢太子禍害怕了。
搖頭一陣苦笑,寧安也不理會,繼續往城北而去。
……
長安城南靠秦嶺,北臨渭水。
渭水自西向東,最終彙入黃河。
來自大寧的貨物正是通過這條黃河最大的支流,抵達長安城下。
因此,位於長安城外渭水碼頭常年一片忙碌景象。
抵達之後,隻見寬闊的水麵上各色船隻來來往往,如同一條條長龍。
岸邊停靠著一艘艘硬帆商船。
裸著上身的力夫正從這些船上搬運下貨物。
距離碼頭遠一點地方有茶鋪,有酒樓,還有不少小販擺攤叫賣。
在這些靠岸的商船裡,寧安一眼便望見了王府那艘漏水的船。
因為隻有那艘船是半沉在河水裡的。
而在船前麵是一個個搶救出來的木箱,濕漉漉的,正是他的茶磚。
“殿下,就和這個一樣,都濕了。”
來到箱子前,寧安從一個破損的箱子裡抽出一塊紙包的茶磚,餘錢一臉痛惜。
寧安麵色凝重,這茶磚很沉,顯然泡的透透的。
王府這次損失真的大了。
廢太子還指望這批茶磚上岸就被茶行買走,立刻連本帶利回來。
現在一切成空。
而且,訊息若是傳出去,那些借錢給廢太子的錢莊怕是馬上要過來要債。
到時候事情就不可收拾了。
雖說他有許多法子賺錢,足以彌補虧空,但三五天的怕也來不及。
想到這,他氣惱地將茶磚摔在地上。
但下一秒,他的表情忽然一變,忙蹲下來檢視。
原來包茶磚的紙壞了,露出了裡麵的茶葉,他立刻認出了這種茶葉品類。
嘴角漸漸泛起了濃濃的笑意,轉憂為喜。
“殿下怕是瘋了。”餘錢一開始見寧安發怒,臉都嚇白了。
心想自己終究難逃一死。
但下一秒,這位東海王又高興地像個孩子一樣。
他隻能認為是東海王受了太大的刺激。
冷鐵也覺得不對勁,向餘錢投出疑惑的目光。
但餘錢根本冇注意。
“算你們走運,我們茶磚不會虧了,說不定還能狠狠賺上一筆。”這時,寧安起身,胸有成竹。
晉升高層之後,他接觸過的商人,企業家無數。
自然對許多商品瞭若指掌。
長安缺茶,是所有茶都缺,因此前往南方的商賈如果拿不到這種茶,便會販賣那一種茶。
而餘錢此番運過來的茶與其他茶有點不一樣。
雖說不是名品,但貴在有其獨特的地方。
隻要他利用好了這個茶的一項特點。
這批茶就不但有救,還能賣出更高的價格,想害他的人絕對想不到。
他正暗暗欣喜,忽然一個護衛走了過來,將一塊木板交給了冷鐵。
寧安掃了眼,眉頭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