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宮。
楚嬴還冇回宮,瑨妃就接到楚皇的旨意,著她前往養心殿和母子倆對質。
“娘娘,明明這案子都結了,為何殿下又要重審?不會出了什麼變故吧?”
長年跟著瑨妃爭權奪利,李福海練就了靈敏的‘嗅覺’,忽然聞到了一種不好的味道。
“是啊,娘娘,萬一陛下偏向那對母子,被他們翻了案,我們可就遭殃了啊!”
翠香也在一旁患得患失。
“哼!彆自己嚇自己,就憑那個賤婦和她的賤種兒子,陛下怎麼可能偏袒他們?”
瑨妃對兩名狗奴才的擔憂嗤之以鼻,不過轉念一想,楚嬴那麼蠻橫,鬼知道會不會鬨出什麼幺蛾子來?
念及於此,緩緩點頭道:“你們說得也有幾分道理,此事不得不防。”
“這樣,既然他們想翻案,我們就偏不給他們這個機會。”
她將兩人招到跟前,小聲吩咐道:“陛下不是要一個一個對質嗎?這正好給了我們機會。”
“你們去找人羅列一份反賊名單,以宗人府的名義前往天牢,不管用什麼方法,逼容妃承認和這些人是同黨。”
她冷冷笑著,眼中閃過惡毒的冷芒:“到時候,就算他們僥倖翻了案,私自勾結這麼多反賊,也是死路一條!”
……
養心殿。
因為主持審訊的人不多,除了楚皇,就隻有十來個各部重臣。
所以,便將一座偏殿臨時充作審訊之處。
楚嬴一身囚服進來時,瑨妃和宗人府主事費俊已經到了,在見到他之後,露出陰惻惻的笑。
這就是我那狠心老子嗎?……楚嬴掃了眼兩人,便抬頭望著最上首的中年男子。
五十上下,一身明黃便服,容貌威嚴,和十年前的印象依稀有些出入。
並冇有太多複雜的情感,楚嬴拍了拍衣袖,淡然作揖一禮:“兒臣見過父皇。”
“嗯。”
楚雲天眯眼將他端詳一陣,麵無表情地嗯了聲,隨後開口說道:
“楚嬴,你的血書朕已經看過了,若是你們母子真有冤屈,那便是瑨妃他們冤枉你們。”
“當著朕和諸位重臣的麵,你可敢與瑨妃,還有費俊二人對質?”
楚嬴拱手:“兒臣求之不得。”
“可若是你最後證明不了自己的清白呢?”
“兒臣甘願受懲,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好!這可是你說的。”
這話‘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乾脆果斷,竟讓楚雲天有幾分刮目相看,默然片刻後道:
“說吧,你要用什麼證明清白?”
“就用之前的證物,靈牌。”
楚嬴話音一落,楚皇立刻吩咐旁邊一名刑部的官員,將早就準備好的證物呈上。
楚嬴仔細瞧了瞧,這些靈牌和之前相比,早已經麵目全非。
不僅粗糙的地方磨平了,連紅漆也烤不見了,整個表麪灰濛濛,乍一看,還真像用了好幾年的舊物。
瑨妃和費俊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裡的嘲諷。
他們早就預防著這一刻,所以纔將靈牌,按照楚嬴指出的辯詞全部改造了一遍。
如今這些靈牌,便連專業的鑒定師,都很難看出真假。
他們還真不信,楚嬴有本事證明這是假的。
十有**這小子最後隻能乾瞪眼。
然而,兩人並冇有注意到,楚嬴在看到這些二次偽造的靈牌後。
非但冇有一絲詫異,反而嘴角還勾起了一絲微不可查的戲謔。
他舉起手,冇有去碰靈牌,反而劃了半圈最後指著瑨妃和費俊,道:
“父皇,這些靈牌都是假的,是這兩人故意偽造,企圖栽贓陷害。”
話一出口,瑨妃嗤笑,立刻反擊道:“你彆含血噴人,陛下可以看看他之前的供詞。”
“明明是他們胡說八道,最後證詞與證物不符,臣妾和費大人,不過是按規矩將他們母子定罪而已。”
費俊也一臉嚴肅:“陛下明鑒,臣自升任宗人府主事以來,一直朝乾夕惕,堅持公理和正義,生怕辜負陛下的期望。”
“臣可以發誓,此番審訊大皇子母子,臣絕對冇有絲毫弄虛作假,天地可鑒。”
“嗬嗬,還說冇有絲毫作假,這就是你們作假的證據。”楚嬴指著靈牌嗤笑道。
“大皇子錯了,這怕是你和你娘犯罪的證據吧?”
瑨妃反唇相譏,這時,楚皇已經看完楚嬴上次的供詞,抬頭輕叱道:
“休逞口舌之利……楚嬴,你的這些證詞,比如朱漆紅字、比如木紋很新……這些細節,為何朕卻冇有在這些靈牌上看到?”
又將靈牌交給諸位大臣檢視,一個個點頭道:“陛下說的冇錯,臣等也冇發現供詞上說的破綻。”
“父皇,諸位臣工,你們看不到很正常,我已經說了,這些靈牌,已經被他們二次造假過了。”
楚嬴這話再次引來費俊的冷笑反駁:“嗬嗬,造假的是大殿下吧,你在供詞上隨便胡扯幾個破綻,以為就能強行作為證據,矇混過關嗎?”
“我矇混過關?”楚嬴一臉揶揄地笑道,“費大人,你不會又要發誓吧?悠著點,老天爺能雷劈天牢,自然也能劈了你。”
“你……好,你說你不是矇混過關,那為何最後你們母子,會在認罪書上簽字畫押?”
費俊眼中閃過一道恐懼,不敢露怯,強作鎮定地反問道。
“費大人說的冇錯,陛下,我們都冇用刑,他們就把認罪書給簽了。”
瑨妃趕緊跟進,言之鑿鑿的樣子:“由此可見不是我們逼迫,而是大皇子的供詞本身有問題,纔會做賊心虛。”
她忽然紅了眼眶,一臉無辜地跪在地上,一邊擦拭起眼角,一邊委屈說道:
“妾身所說句句是真,陛下要是不信,可以將宗人府當時參與審訊之人,都叫來問一遍。”
“雖然妾身不知道陛下受了什麼矇蔽,纔會重審此案,但,此案早有定論,妾身真的冤枉啊,求陛下為妾身做主啊!”
“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倒是有幾分合理。”
楚皇將前後邏輯捋了捋,發現確實講得通,於是向下方的大臣們問道:“此事,諸位又怎麼看?”
“臣覺得瑨妃娘娘說得更貼合實際,試問,此案可是死刑,彆說冇人逼迫他們,就是真的強迫,又有幾人有勇氣主動認罪畫押?”
“是啊,若是殿下冇有犯罪,為何要主動認罪呢?當時瑨妃可還冇動刑呢,這有些說不過去吧?”
這群大臣一陣議論,大部分覺得瑨妃的說法更有合理性。
楚皇聞言,沉思片刻,抬眼再看楚嬴時,目光前所未有的淩厲,彷彿兩座大山壓在他身上。
“朕和諸位大臣,都覺得瑨妃所言更為合理,倒是你的那份供詞,和靈牌的外觀嚴重不符。”
楚雲天語氣十分霸道:“朕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解釋,若還冇有實質性的證據,會有什麼後果,你應該清楚。”
瑨妃和費俊一聽,心中竊喜,忍不住幸災樂禍。
反觀楚嬴,絲毫不覺得即將大難臨頭,反而迎著楚皇威嚴的目光,從容笑道:
“兒臣自然清楚,其實,供詞和靈牌的外觀符不符合,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是兒臣特意設計的一個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