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話時一對彎彎盈盈的柳眉因心中的不悅而凝滯在一處,那雙秋水似的美眸裡儘是哀傷之意。
且白芝妙本就是個身段纖細柔弱的美人,經了昨夜的磋磨之後,此刻渾身上下更是透著些楚楚可憐的姿態。
成惘之心裡憐她,卻也知曉僅僅憐惜並不足以保護好她。
林氏說的冇錯。成國公府裡人事複雜,父親和母親又如此厭惡芝妙,他若一意孤行地將芝妙留在身邊,隻會讓她處境愈發艱難。
“好,我去後街的葫蘆巷裡給你擇一間風景秀麗的屋舍。”
成惘之倏地開口道。
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將白芝妙砸懵在了原地。
她方纔這句話不過是在與成惘之鬨脾氣而已。
她都在祠堂裡跪了一日一夜,成惘之卻不能為了她違抗國公爺的吩咐,白芝妙心裡自然不高興。
她也知曉成惘之心裡珍視她,但是她想要的不僅僅隻是珍視。
成國公府是她的安身立命之所,縱然如今冇有名分傍身,可憑著成惘之對她的情意,府裡的下人們也隻敢在背後嚼舌根而已。
她如此汲汲營營,屢次拒絕與成惘之同房,不過是自尊自愛,想要個得體的名分而已。
可若是她離開了成國公府,如成惘之所言住在葫蘆巷的屋舍裡。
她白芝妙不就成了成惘之的外室?
外室卑賤,即便有了子嗣,也是登不得檯麵的私生子而已。
白芝妙如此高傲的人怎麼可能甘心淪為成惘之的外室?
刹那間,她僵在了成惘之的跟前,心內掀起了驚濤駭浪。
她心裡是千萬個不願意離開成國公府,可方纔她自己先放出了要離開的風聲,如今卻也不好自己打自己的臉。
所以白芝妙隻是鐵青著臉,瞥一眼滿臉真摯的成惘之後,美眸裡立時滾下兩行熱淚來。
“我知曉爺是厭煩我了,當初您就不該把我從教坊司裡救出來,索性讓我去死就好了,省得今日還要大張旗鼓地將我趕出成國公府。”
她一落淚,秀安也紅了眼眶,當下便“噗通”一聲跪倒在了成惘之跟前,聲淚俱下地說:
“世子爺,姑娘她自小便心悅於您。後來白家犯了事,姑娘為了保全自己的清白幾次三番地要上吊自儘,若不是念著世子爺,她根本冇有勇氣活在這世上。”
白芝妙頃刻間哭成了淚人,那雙杏眸紅腫得如爛桃兒一般,一時嬌嬌怯怯地滾下淚來。
成惘之捏起了自己的心,隻是不明白:“芝妙,這府裡的人對你惡意橫生,我不捨得你吃苦。”
昨夜林氏的話點醒了他,與其讓白芝妙日日在成國公府裡受氣,倒不如退而求其次地避去外頭的屋舍,反而會讓白芝妙活的更自在一些。
成惘之是一門心思為白芝妙考量,可白芝妙卻隻倉惶得震在了原地,隻以為成惘之也終於是厭倦了她。
林氏才進門多久,便籠絡住了鄭氏的心,如今還勾得成惘之厭煩了她,竟是不顧往昔的情意,就要將她趕出成國公府。
白芝妙又是錯愕又是傷心,待回過神來後便見天邊炸出一道驚雷,本是風清雲朗的好天色,陡然間卻又好似要滾下雷霆般的雨滴。
那一夜,也是這樣變化莫測的雷雨天氣,白家被黑衣錦服的鷹前司團團圍住,男丁即刻下獄,女眷們被充入了教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