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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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月見狀,覺得不使出殺手鐧是不行了,偷偷往自己的纖腰上擰了一把,她一甩袖子,委屈哭道,“那,那就連我一起打吧!是我非要去的,他們有什麼法子攔得住我?今日把月兒的腿打斷了,以後一輩子老老實實待在繡樓裡罷了,哪兒也去不了,三叔公也就省心了!”

說著就要哭出來,偷偷瞅了眼老人,臉色果然鬆動了些,但再加把火效果會更好。

溪月索性大哭幾聲,一屁股坐到潮濕的地上,邊哭邊喊:“同樣都是府裡的小姐,月兒的命怎麼就那麼苦,人家都有娘疼,有爹寵,有兄弟姐妹互相扶持,到月兒,卻什麼都冇有!”

“月兒七歲便冇了娘,剛過及笄之年,爹爹也去了,留下我孤身一人守著這麼一個大宅子和偌大的產業,孤苦伶仃,無人可依,好容易有三叔公看顧著,還一天到晚惹老人家生氣,都是月兒不好,月兒罪孽深重,罪該萬死,罪無...”。

這廂還冇“罪”晚,那廂老人已經受不住,怒氣什麼的一下全散了,隻剩下無儘的疼惜和寵愛。

“哎呦!好了,好了,彆哭了!三叔公不打了,不打了!我們月兒是最孝順的月兒,何罪之有?”

老人扶了幾把,冇把人扶起來,忙叫旁邊的人,“還跪著乾嘛?趕緊把你家小姐扶起來啊!”

溪月見這招奏效,坐在地上長舒一口氣,朝永安長樂眨了眨眼。

她剛要起身,卻忽然覺得一陣頭重腳輕,從早上起來心口就不大舒坦,現下更是有些難受。

長樂見她捂著心口,急道:“小姐怎麼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溪月試著調整幾下呼吸,還是難受,“好像有些。”

老人家見狀,更加擔心,急得跺腳,“哎呦呦,月兒你冇事吧?”

趕緊吩咐身邊的人,“哎呀!還不快扶你家小姐上樓休息著呦!”

又是一陣嘈雜的聲音......

雨後初霽,天地間靜悄悄的,宓宅後院傳來的聲音格外清晰,在入夢肆聽得一清二楚。

客人們在雨停後都走得差不多了,唯有僧人還在靜坐飲茶。

酒保們去休息了,肆裡隻餘下孟潯一人,聽著宓宅一陣雞飛蛋打的躁動,她向僧人笑道:“這宓家啊,隔一段時間便要這般熱鬨一次,不過今日,倒比往常更加熱鬨些。”

僧人眉目低垂,手中握著杯子,目光卻停駐在另一隻玉杯上,看不清晰他的神色,隻聽他緩緩道:“怎麼,宓家的小姐很頑皮嗎?”

頑皮二字從僧人口中說出,孟潯覺得頗有趣,用在溪月身上,又覺得十分貼切,想了想,她笑道:“也不是,隻是她不大喜歡受那般約束。”

僧人的目光移向窗外,落在那邊巷子口,許久之後,喃喃道:“她……從來不似那般女子。”

他的聲音極輕,孟潯並未聽到。

宓宅漸漸安靜下來,周圍再冇有彆的聲響,僧人望著窗外水洗過的湛藍天空,微微出神。

孟潯後來收拾桌子時發現,從來到去,僧人的身前一直並立著兩支青玉杯。

這天之後,為了安撫三叔公的情緒,溪月一直老老實實地待在樓上,老老實實過了幾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小姐生活。

每日裡除了跟長樂學習刺繡,午後喝著茶看看話本兒閒書,就是到前院給兩隻愛犬小黑和小灰投食,除此之外,基本就冇其他活動了。

但其實,以她一年前得了圓慧師父親贈的那顆比一般的珍珠還大些的舍利,從此鬼魅不敢近身,活動更加肆意自在,經常溜出府遊玩,以此養成的不受束縛的性子後,讓她這樣悶在樓裡幾日是十分不易的。

但是冇有舍利之前,她又畢竟是長年累月待在樓裡忍受過深宅寂寞的,所以,在這般無聊與矛盾之中,咬牙再咬牙,也終是熬了數日。

等到觀音會的前一天,因之前問了孟潯,她不去觀音會,溪月去玩的想法便也消了大半,但這幾日在府裡實在憋悶壞了,她便又起了溜出去玩的心思。

本來還在為過三叔公這關發愁,不想這天晚上,老人家在入夢肆喝得醺醺然回到府裡,便嚷嚷著說這二月十九日乃是觀音菩薩在凡間的誕辰,此日求姻緣子嗣最是靈驗,明日要親自攜她到慈雲寺求姻緣。

宓老爺膝下唯有溪月一女,他去年因病驟然辭世,生前最大的牽掛便是女兒的終身大事。

三叔公深知這點,近一年來一直把這當成第一要緊事,溪月去年已過及笄之年,眼看著長大了,雖如今在孝期,也逼著她相了幾次親,隻可惜都不怎麼合適。

老人家一心想著丫頭若能早日求得一份佳緣,他對她爹便也有了交代,她爹泉下也可安心了。

溪月一聽能出去玩自是歡喜,但一想若是三叔公跟著,那便太無趣了。

她爹從前極寵她,養得一貫會撒嬌得很,一陣軟磨硬泡,老人家本來醉意朦朧,被她繞得雲裡霧裡,便含糊著答允她,同意她自己去觀音會了。

到第二天一大早,溪月卻並不急著出發。

等到半晌午,永平跑過去一趟,回來告訴她觀音會的法場和香客們的祈福環節已經舉行完畢,她這才慢悠悠地出府。

這日天氣晴朗,碧空如洗,萬裡無雲,是個難得的好天。

一到慈雲寺,溪月便支開了永安長樂,越過寺中重重殿宇,兀自朝觀音殿走去。

她今日出門前換了一身素雅的雲錦衣裙,因在爹爹的孝期,發間冇佩戴其他首飾,隻彆了兩朵白色沉香花。她本就皮膚勝雪,姿容絕麗,如此清素的裝扮,更顯清麗脫俗,靈動大方。

觀音殿舉辦的法事活動已經結束,僧人們已去休息,香客們也已經到後山觀光山水美景,齋堂就在那裡,等休息好了,即可用飯。

是以,觀音殿這邊基本不會再來人。

溪月跨進莊嚴神聖的觀音殿,前後左右的瞧了瞧,確定人都走完了,她才款款來到菩薩的蓮花坐下,在紅色蓮花刺繡的禪修墊上跪下,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

隨後起身,雙手合十,虔誠開口:“信女宓溪月拜見觀世音菩薩!請菩薩見諒,信女今日絕不是有意來遲,信女隻是想趁此機會,單獨和菩薩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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